張輔的話帶著一種病態的炫耀，他冷笑著看向陳宇。
    “陳宇，你是被組織選中的人，你早就已經入局了，可你一直拉著身邊的人也入局，害得她們犯險！你，良心上過得去嗎？”
    【我可去你大爺的，還給我上起道德枷鎖了？】
    陳宇心裏罵了一句，臉上卻不怒反笑。
    “說得好，鼓掌！你這覺悟，不當個政委屈才了。”
    “這麽說，我之前收到的那些卡片線索，就是你們‘樂園’組織發的員工福利，專門告訴我，建國路的案子隻是另一個遊戲的開端？”
    張輔卻是搖了搖頭，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陳宇。
    “那是真田的清掃工作而已！”
    陳宇瞳孔收縮。
    是啊，清掃。
    多麽精準的詞。
    真田苟一郎這個瘋子，是在清理所有可能暴露“樂園”存在的痕跡。
    和這些人有瓜葛的相關人等，甚至包括了在建國路燒紙，被他當成普通封建迷信的老鬼的母親，孫婆婆！
    這個世界已經徹底瘋狂了。
    陳宇不想再深究為什麽李衛國、老鬼這些原本的受害者，最後會選擇加入這個邪惡的組織。
    原因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叫“樂園”的鬼地方，就是一個精神病院，裏麵沒一個正常人。
    他們最大的能力，就是把正常人也變得不正常。
    陳宇不再看張輔那張欠揍的臉，轉頭對嚴正使了個眼色。
    老探員心領神會，他悄無聲息地退後兩步，掏出手機，壓低聲音，開始向下屬布置對鴉語山的搜查任務。
    那個能吞噬車輛和活人的地下入口，必須找到。
    “張老板，你剛才說的這些，信息量很大啊。”
    陳宇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張輔身上，臉上又掛起了那副招牌式的痞笑，“衝你這麽配合，我認為完全可以算作重大立功表現。好好改造，說不定你在有生之年，真能從監獄裏走出來，給你孫子開家長會呢。”
    陳宇拍了拍手。
    “行了，故事會到此結束。剩下的，咱們回去，慢慢聊！”
    他對著身後的兩名特警一揚下巴，示意他們可以上前帶人了。
    可就在這時，會議室前方那麵巨大的投影幕布，發出“刺啦”一聲電流雜音。
    緊接著，屏幕亮起。
    一張所有人都無比熟悉，又無比憎恨的臉，浮現在眾人眼前。
    真田苟一郎。
    他依舊坐在那張看起來就很貴的歐式沙發裏，背景是奢華的書房，手裏端著一杯紅酒，對著屏幕的方向，笑得溫文爾雅。
    “***！”
    角落裏的林小雨爆了句粗口，一拳砸在桌麵上。
    她的專業尊嚴，感覺被這個櫻花國的雜碎按在地上反複摩擦，火辣辣的疼。
    屏幕裏的真田苟一郎像是聽到了她的咒罵，他搖了搖手指，笑容裏帶著幾分體諒。
    “美麗的黑客小姐，請不要生氣。你的能力非常強大，足以讓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同行感到絕望。”
    他抿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解釋。
    “之所以你不能戰勝我，隻是因為，你一直在跟一支由上百名頂級黑客組成的團隊戰鬥。他們，都是我忠實的助力。”
    林小雨的臉漲得通紅，氣得說不出話來。
    單挑打不過可以認，可對方開著一個加強連的掛來打團，這算什麽本事？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陳宇現在可沒心情聽他裝逼。每多看他一秒，陳宇都覺得李響犧牲的畫麵在腦子裏閃回。
    “別著急嘛，陳宇君。”真田苟一郎放下酒杯，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我答應了張先生，會保他沒事。所以，我必須現身，做一些必要的舉動才行啊！”
    保他沒事？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韓力和嚴正，都感到一陣費解。
    張輔已經被幾十支槍指著腦袋，被圍得跟鐵桶一樣，他真田苟一郎遠在天邊，難道還能長翅膀飛過來救人？
    “下一個遊戲，馬上要開始嘍！”
    真田苟一郎的臉上，綻放出孩童般天真又殘忍的笑容。
    話音剛落，他的影像消失。
    一個畫著壓縮包圖樣的文件圖標，出現在屏幕正中央。
    “什麽玩意兒？”
    陳宇皺起眉。
    整個會議室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就在這時，屏幕上的那個壓縮包圖標，開始自動解壓。
    一個進度條飛速前進。
    “小雨！攔住它！”陳宇吼道。
    “不行！太快了，我沒辦法操控！”林小雨的十指在鍵盤上敲出了殘影，額頭上全是汗珠。
    進度條很快走到了100%。
    屏幕上跳出一個新的窗口，上麵用鮮紅的大字寫著幾個字。
    【金融炸彈】
    下麵，則是一個不斷跳動的倒計時。
    71:59:59
    71:59:58
    “金融炸彈……什麽意思？”嚴正看著屏幕，沙啞地問道。
    屏幕上，真田苟一郎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講解員的優雅。
    “各位探員，歡迎來到我的新劇目。這個小小的程序，是我送給江城的一份禮物。”
    “它的裏麵，可是有價值萬億的資金哦！”
    “在倒計時結束後，也就是三天後，這個程序會將這萬億的資金投入到江城股市裏，它會選擇哪些股票，我也不清楚！”
    “然後嘛......”
    “它會用人類無法想象的速度，執行數以億計的虛假掛單、惡意做空、高頻對敲……同時，它還會通過網絡，向所有金融平台和股民，釋放數百萬條足以以假亂真的利空消息。”
    “我很好奇，當整個江城的股市徹底崩盤，蒸發掉數萬億的財富時，會是怎樣一副壯觀的景象呢？”
    “那些畢生積蓄化為烏有的市民，那些破產跳樓的企業家，他們會把怨氣撒在誰身上呢？”
    “是你們？還是我呢？”
    真田的聲音裏充滿了愉悅。
    “這，才是一場真正盛大，且不需要流一滴血的屠殺。”
    “遊戲規則很簡單，倒計時結束前，拆掉我這顆‘炸彈’。如果做不到……”
    “當然，也許還有別的辦法吧，總之，祝你們，玩得愉快。”
    聲音消失，屏幕徹底變黑。
    會議室裏，隻剩下倒計時在屏幕上無情跳動的微光，和眾人沉重的呼吸聲。
    從武裝入侵，到城市毀滅，再到現在的金融戰爭。
    敵人的手段，一次比一次匪夷所思，一次比一次讓人絕望。
    【操！】
    【這孫子是真他媽會玩兒啊！】
    【物理攻擊打完了，開始上魔法傷害了是吧？】
    陳宇看著那不斷減少的數字，隻覺得一股火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轉過頭，看著已經陷入癲狂狀態，雙手在鍵盤上飛舞的林小雨，看著臉色慘白的韓力和嚴正，看著旁邊握緊了槍的蘇清竹和李晴。
    “小雨。”陳宇開口，聲音異常冷靜。
    “說！”林小雨頭也不回。
    “有把握嗎？”
    林小雨的動作停了。
    她沉默了幾秒鍾，聲音帶著顫抖和不甘。
    “我需要時間，很多很多時間……但我們沒有時間了！”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