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開始。
    這四個字通過門板傳過來，讓陳宇的腎上腺素瞬間飆升。
    他看了一眼腦海中血色的倒計時。
    【19小時58分02秒】
    時間，就是懸在江城所有人頭頂的斷頭台。
    他必須抓緊。
    陳宇把嘴唇湊近門上的縫隙，用最低的聲音說道：“第一步，怎麽出去？”
    【就這兩扇門，跟個鐵王八殼子一樣，總不能靠我用頭撞開吧？】
    對麵的敲擊聲再次響起，這次的編碼簡短而清晰。
    “激怒。他。來。”
    陳宇秒懂。
    讓典獄長徐大海親自過來。
    隻有當BOSS親臨現場，劇情才能往下發展。
    這套路，他熟。
    可問題是，怎麽激怒一個剛剛被扒了底褲，已經處於暴怒狀態的縮頭烏龜？
    陳宇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他清了清嗓子，積攢起所剩不多的力氣，然後開始用拳頭“砰砰砰”地砸門。
    “開門！開門！”
    “徐大海！你個冒牌貨！我知道你聽得見！”
    “你不是一直對你的‘收藏品’很得意嗎？你不是覺得你已經完全控製他了嗎？”
    “我告訴你！你那套對他沒用！他不是瘋了，他隻是病了！一種你治不好的病！”
    ……
    S區監控中心。
    副手戰戰兢兢地看著屏幕上那個像瘋狗一樣砸門的陳宇，又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的典獄長。
    徐大海死死盯著屏幕，腦子裏已經亂成一鍋粥。
    “收藏品”……“治不好”……
    他花了五年時間，用了無數種方法，酷刑、藥物、心理暗示……都沒能讓“零”吐露一個字，
    最終隻能把他變成現在這個活死人狀態，並以此為傲，認為這是自己最完美的傑作。
    可現在，這個剛來幾天的陳宇，竟然說他有辦法？
    “典獄長，這小子肯定是想詐您出去，別上當啊！”副手趕緊勸道。
    徐大海沒說話，隻是呼吸越來越重。
    陳宇的叫囂還在繼續。
    “徐大海！你個廢物！你隻會用電棍和噪音，那是屠夫幹的活！你根本不懂什麽叫‘改造’！”
    “隻有我！我能讓他恢複神智！我能讓他真正成為你的東西！你想不想看？想不想知道他是怎麽思考的？”
    “開門！讓我進去！我當著你的麵，把他‘修’好！”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讓“零”恢複神智？
    讓他開口說話？
    要知道，他想永遠留在這裏當皇帝，“零”是最關鍵的一環。
    如果能有他來幫忙，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坐實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眼中布滿了血絲和狂熱。
    “把他給我帶到0號牢房門口！”徐大海對著對講機低吼，“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樣！”
    “典獄長，三思啊！”
    “閉嘴！”徐大海一把推開副手，“在這裏，我就是規矩！我就是神！沒有任何東西能脫離我的掌控！”
    他要親眼看著陳宇失敗。
    他要當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麵，證明隻有自己才是這裏唯一的主宰。
    很快，沉重的腳步聲在走廊裏響起。
    陳宇的牢門被打開，兩個獄警麵無表情地將他架了起來，拖到了對麵0號牢房的門前。
    幾分鍾後，穿著一身筆挺製服，戴著白手套的典獄長徐大海，在一隊全副武裝的獄警簇擁下，出現在走廊盡頭。
    他走得很慢，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每一步都像是在彰顯自己的權威。
    他走到陳宇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帶著輕蔑。
    “你說，你能‘修好’他？”
    陳宇虛弱地抬起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怎麽？怕了？怕我搶了你的功勞？”
    “就憑你？”徐大海被氣笑了，“好，我給你這個機會。打開觀察窗。”
    一名獄警上前，打開了0號牢房門上那個小小的觀察窗。
    窗後，依舊是一片黑暗。
    那個叫“零”的男人，像一尊雕塑，坐在角落裏，一動不動。
    “現在，開始你的表演吧。”徐大海抱起雙臂，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陳宇心裏默念。
    【兄弟，到你了，千萬別掉鏈子啊！】
    他裝模作樣地湊到觀察窗前，對著裏麵喊道：“喂！醒醒！別裝了！再不起來，你老婆都要跟人跑了！”
    【……這台詞是不是有點爛俗？】
    徐大海和周圍的獄警臉上都露出了看傻子一樣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牢房的黑暗角落裏，那個五年都沒有動彈過的身影，突然抬起了頭！
    一雙在黑暗中亮得嚇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門外。
    緊接著，他站了起來！
    動作雖然有些僵硬，但確實是站了起來！
    徐大海的瞳孔瞬間收縮！
    這不可能！
    他的身體數據自己了如指掌，長時間的禁閉和藥物作用，他的肌肉應該已經萎靡到無法支撐他站立才對！
    就在所有人震驚的瞬間，“零”動了。
    他像一道白色的閃電，猛地衝到門前！
    沒人看清他手裏拿了什麽。
    隻聽“噗”的一聲輕響！
    一根被磨得尖銳無比的金屬物，從觀察窗的縫隙裏閃電般刺出，精準地紮進了門旁邊的電子鎖核心控製板裏！
    那是……飯勺的把手！
    “滋啦——”
    一串電火花爆開！
    整個S區的照明係統，瞬間全部熄滅！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監獄！
    “敵襲！敵襲！S區電力係統故障！”
    “保護典獄長！”
    黑暗中，獄警們亂作一團。
    徐大海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算到了一萬種可能，唯獨沒算到，他會給他來這麽一下背刺！
    陳宇在電力消失的瞬間，就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踹開了旁邊失去控製的牢門。
    “零”也幾乎在同時，撞開了自己那扇報廢的門。
    兩個“瘋子”，在走廊的黑暗中，勝利會師。
    “走！”
    陳宇低喝一聲，拉起身邊這個臉色蒼白得不像活人的家夥，朝著走廊深處跑去。
    【我靠！這哥們兒，他是怎麽騙過典獄長的？這身體素質，比我還強啊！】
    “零”似乎很多年沒有這樣奔跑了，身體還有些不協調，但他什麽也沒說，隻是貪婪地呼吸著走廊裏汙濁的空氣。
    那是自由的空氣。
    “站住！不許動！”
    “開槍！給我攔住他們！”
    身後的手電筒光柱和怒吼聲追了上來。
    “備用電源呢！為什麽還沒啟動！”徐大海氣急敗壞的咆哮在走廊裏回蕩。
    一個技術人員帶著哭腔從對講機裏傳來：“報告典獄長！備用電源係統被一個未知指令鎖定了，需要……需要30秒才能重啟！”
    30秒！
    這是“零”為他們爭取到的黃金30秒！
    就在陳宇以為他們要硬闖槍林彈雨的時候，前麵一個拐角處，一個穿著囚服的瘦小身影突然閃了出來。
    “這邊！”
    他衝著兩人招了招手，然後猛地拉開旁邊牆壁上一塊偽裝成牆板的暗門。
    門後，是一條狹窄、布滿灰塵的維修通道。
    陳宇一愣。
    【我操？還有隱藏NPC？這哥們兒到底布了多大一個局？】
    “他是誰？”陳宇一邊鑽進通道，一邊問旁邊的“零”。
    “棋子。”
    “零”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厲害。
    瘦小囚犯最後一個進來，迅速關上了暗門。
    也就在他們關上暗門的一瞬間。
    “嗡——”
    備用電源終於啟動。
    整個監獄的燈光重新亮起，但卻閃爍著代表最高警戒級別的血紅色。
    “啟動‘清掃’協議！”
    “封鎖所有主通道！放下A級隔離閘！”
    “所有人員全副武裝！無差別攻擊所有移動目標！”
    典獄長徐大海徹底瘋狂了，他通過廣播係統，向整座監獄下達了最殘酷的指令。
    “轟隆隆——”
    沉重的鋼鐵閘門在他們身後落下，徹底封死了退路。
    通道的前方，也傳來了同樣的巨響。
    他們被困住了。
    陳宇停下腳步，他能聽到，在鋼鐵閘門的兩頭，都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維修通道內，三人背靠著背，陷入了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絕境。
    倒計時，還剩下19小時4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