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不對？”陳宇的心弦一下子繃緊了。
    都到這份上了，可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
    “零”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將那個位於地下四層的特殊紅點不斷放大。
    數據流在旁邊飛速閃過，林小雨湊過去看了一眼，表情變得很古怪。
    “這個信號……”“零”的手指停了下來，“它在動。”
    “動？”
    陳宇和蘇清竹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啥玩意兒？炸彈長腿了？還是真田那狗東西給它裝了個掃地機器人？”陳宇腦子裏瞬間閃過一堆離譜的畫麵。
    “不，”林小雨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指著屏幕上解析出來的數據，“它的信號源正在向上移動。”
    機房裏所有人都盯著那張三維電力圖。
    果然，那個特殊的紅色光點，像一隻詭異的螢火蟲，脫離了地下四層的停車場區域，正沿著大樓的承重結構，慢悠悠地向上飄。
    “我靠，”陳宇罵了一句，“這他媽是個人！”
    隻有人才會這麽移動。
    真田苟一郎那個變態，他把最後一顆，也是最特殊的一顆炸彈，綁在了某個人身上！
    這是一個移動的、活生生的人肉炸彈！
    “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陳宇瞬間做出決斷，他一把搶過蘇清竹手裏的對講機，按下通話鍵，聲音冷靜得可怕，
    “各單位注意！我是陳宇！一百三十五處炸彈坐標已發送至你們的終端，立刻分組行動，進行拆除！重複，立刻行動！注意安全！”
    “蘇清竹，你協調指揮中心，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小雨，你和……你和零，”陳宇看了一眼那個又開始露出玩味笑容的瘋子，“給我死死盯住那個移動目標，隨時向我匯報它的位置！”
    “收到！”
    “收到。”
    命令下達，整個江城證券金融中心內外，都變成了一個高速運轉的精密機器。
    無數穿著防爆服的拆彈專家和探員衝向大樓的各個角落。
    “一組報告，三十九樓服務器機房C區，目標發現！”
    “三組報告，二十七樓中央空調外機，發現可疑爆炸物！”
    “七組，在地下二層停車場，一輛賓利的後備箱裏找到了！草，這幫有錢人真會玩！”
    對講機裏不斷傳來各小組的報告，捷報頻傳，但機房裏的氣氛卻越來越壓抑。
    因為那個紅點，還在向上移動。
    二十層……二十五層……三十層……
    它就像一個冷酷的死神，不緊不慢地走向這棟大樓的最高點，也走向屏幕上那不斷跳動的倒計時終點。
    【01:01:14】
    一個小時過去了，距離最後的期限，隻剩下一個小時。
    蘇清竹接了一個電話，臉上露出了些許放鬆：“陳宇，韓局的消息，下麵一百三十五顆炸彈已經全部找到，正在進行最後的拆除工作，預計半小時內可以全部搞定！”
    “知道了。”陳宇的眼睛根本沒離開屏幕。
    一百三十五顆“開胃菜”解決了，但最後這道“主菜”，才是最要命的。
    就在這時，那個移動的紅點，終於停了下來。
    它懸停在三維圖的最高處。
    “停了，”林小雨報告道，“位置……頂層，四十三樓，A區……那是……金融中心負責人的辦公室！”
    陳宇腦中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我去會會他。”陳宇眼神決絕，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陳宇回頭，看見“零”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正慢悠悠地活動著手腕。
    “你幹嘛？”陳宇皺眉，“這兒沒你的事了，你留在這兒玩你的電腦就行。”
    “不不不，”零搖晃著手指，笑容惡劣，“遊戲還沒結束呢，最後的BOSS，當然要親自去見見。再說……”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個紅點的數據分析圖上。
    “這顆炸彈，你們的人拆不了。”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零走近幾步，壓低了聲音，用隻有他們幾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你看這個信號的加密方式，它不是定時引爆，也不是遙控引爆。它的觸發機製，是和載體的生命體征綁定的。”
    林小雨臉色一白：“心跳感應炸彈？”
    “比那更高級，”零的眼神裏透出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它是神經信號感應。一旦載體的大腦活動出現劇烈波動，比如極度恐懼、昏迷、或者死亡……它就會BOOM！”
    陳宇倒抽一口涼氣。
    操！
    這他媽還怎麽拆？
    你跟他說別緊張，他能不緊張嗎？你把他打暈，他直接就炸了！
    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死局！
    “隻有我能拆。”零看著陳宇，臉上的表情無比認真，
    “常規的物理手段隻會觸發它。必須在不斷電的情況下，用數據流反向入侵它的控製芯片，篡改觸發指令。這棟樓裏，能做到這件事的，隻有我。”
    陳宇看著他。
    這家夥雖然是個瘋子，是個罪犯，但他說的是事實。
    在這種事情上，他沒必要撒謊。
    “韓局不會同意的。”蘇清竹在一旁擔憂地說道，“讓你去現場，風險太大了。”
    “那就別告訴他，”陳宇打斷了她，“就說我帶了個技術顧問。出了事，我擔著。”
    他看向零：“你確定你能搞定？”
    “當然，”零咧嘴一笑，“對我來說，這比在監獄裏吃發黴的饅頭有意思多了。”
    陳宇不再猶豫，大聲喝道：“蘇清竹，你和小雨留守指揮，隨時準備支援。我和……一名技術專家上去看看。”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衝出機房。
    零緊隨其後，路過林小雨身邊時，還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話。
    “泡泡女，看好了，這才是真正的‘黑客帝國’。”
    ……
    電梯飛速上升。
    狹小的空間裏，隻有陳宇和零兩個人。
    陳宇靠在轎廂壁上，檢查著手裏的槍。零則雙手插兜，饒有興致地看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你不怕死嗎？”陳宇忽然開口問道。
    “怕啊，”零的回答很幹脆，“但比起死，我更怕無聊。”
    陳宇無語了。
    跟瘋子果然沒法正常交流。
    “叮——”
    電梯門打開，四十三樓到了。
    和樓下的混亂不同，這一層安靜得可怕。
    厚重的羊毛地毯吞噬了所有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昂貴的香薰味道。
    走廊的盡頭，就是中心主任辦公室的大門。
    陳宇做了個手勢，示意零跟在自己身後。
    他放輕腳步，一點點向大門靠近。
    越是靠近，他心裏的不安就越發強烈。
    太安靜了。
    安靜得不正常。
    按理說，一個身上綁著炸彈的亡命之徒，要麽會大吼大叫，要麽會因為緊張而發出些聲音。
    可這裏，什麽都沒有。
    陳宇貼在門邊，側耳傾聽。
    裏麵，好像有說話的聲音。
    不是一個人的聲音，是兩個人。
    一個聲音很低沉，很平穩，似乎在敘述著什麽。
    另一個聲音……陳宇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個聲音，他太熟悉了！
    是真田苟一郎！
    他怎麽會在這裏？！
    他不是在遠程操控一切嗎？
    陳宇示意零待在原地，自己悄悄地將眼睛湊到門上的貓眼處，向裏望去。
    辦公室裏，巨大的落地窗前，靠著一個背影。
    那人身材高大，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身上被五花大綁。
    他是金融中心的主任。
    而在他對麵，辦公桌後的老板椅上，一個人正優雅地拿著白色絲布，擦拭著什麽。
    他是......真田苟一郎！
    他根本沒有在別的地方！他一直都在這裏！在風暴的中心！
    而“人肉炸彈”，竟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