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醉鬼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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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攙扶著,從黑暗的工廠裏走出來。
周圍警報聲已經消失,那該死的工廠大門也重新敞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
“他媽的,終於出來了。”陳宇罵了一句,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走,先回去。”
陳宇架著嚴正,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
當他們回到那個臨時藏身的破敗角落時,一直守在那裏的張璐瑤差點跳起來。
“你們……你們回來了!老嚴,你的胳膊!”
張璐瑤看到嚴正那副慘狀,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死不了。”嚴正咬著牙,硬撐著沒倒下。
“清竹和李晴呢?”陳宇掃了一圈,問道。
“都在裏麵,清竹她……她疼得快昏過去了。”張璐瑤的眼圈紅紅的。
陳宇心裏一沉,他掀開擋門的破布走了進去。
狹小的空間裏,蘇清竹躺在地上,額頭上全是冷汗,嘴唇被咬得沒有一點血色。
“我們回來了。”陳宇的聲音有些沙啞。
蘇清竹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陳宇和嚴正,緊繃的神經鬆了一下,隨即又是一陣劇痛襲來,她悶哼了一聲。
“東西拿到了。”陳宇沒有廢話,直接從懷裏掏出那本染血的日記。
“我們得馬上去黑市。”他看著蘇清竹的胳膊,“再拖下去,這條胳膊就廢了。”
“你們都傷成這樣,怎麽去?”張璐瑤擔憂地看著陳宇和嚴正,“太危險了。”
“我一個人去。”陳宇做出決定。
“不行!”嚴正第一個反對,“你一個人怎麽行?黑市那地方吃人不吐骨頭。”
“老嚴,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走兩步都喘,去了是幫忙還是添亂?”陳宇說話很不客氣,“隻有我,現在是最佳人選。”
我靠,我這狀態也算最佳人選?
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陳宇在心裏吐槽自己。
全隊老弱病殘,自己這個勉強能站直的,居然成了全村的希望。
嚴正還想說什麽,卻被陳宇打斷了。
“就這麽定了。璐瑤,你把槍給我。”
張璐瑤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把***手槍遞給了陳宇。
陳宇接過槍,檢查了一下彈匣:“照顧好他們。”
說完,他走到蘇清竹身邊,蹲了下來。
“清竹,忍一下,我帶你去治傷。”
蘇清竹虛弱地點了點頭,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陳宇小心翼翼地將她背到自己背上,盡量不觸碰到她受傷的胳膊。
蘇清竹的身體很輕,但此刻在陳宇背上,卻重如千斤。
這是他戰友的命。
“我走了。”陳宇對剩下的人說了一句,然後轉身,背著蘇清竹,一步步走出了藏身處,再次走向那片混亂的中央廣場。
……
再次進入下水道,那股熟悉的惡臭還是那麽衝鼻子。
陳宇背著蘇清竹,走得比上次要慢得多。
蘇清竹趴在他背上,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偶爾會因為顛簸牽動傷口而發出一聲痛苦的**。
“快了,再忍忍。”陳宇隻能這麽安慰她。
終於,那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現代電梯出現在眼前。
陳宇把引路人給的那張獸皮地圖拿出來,在讀卡器上刷了一下。
電梯門無聲地滑開。
當電梯門再次打開時,那個光線昏暗、人影綽綽的地下洞穴再次呈現在眼前。
黑市裏的人似乎比上次更多了,每個人都用警惕和麻木的目光打量著陳宇這個背著傷員的外來者。
陳宇無視了這些目光,徑直朝著酒吧走去。
酒吧裏,那個神秘的“老板”依舊在吧台後麵,慢條斯理地擦著一個玻璃杯,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我回來了。”陳宇把蘇清竹小心地放在一張椅子上,然後走到吧台前。
“東西呢?”老板頭也沒抬,問道。
陳宇將那本從工廠裏帶出來的,染著林弈血跡的日記本放在了吧台上。
老板擦杯子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拿起日記本,隨意地翻了翻。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在看一本無聊的通俗小說。
他翻得很快,幾乎是一掃而過。
陳宇的心提了起來。
這家夥不會不認賬吧?
這年頭,做生意最怕的就是遇上這種翻臉不認人的甲方。
翻了幾頁後,老板“啪”的一聲合上了日記本,將其隨手丟在吧台上。
“東西不錯。”他終於抬起頭,看了陳宇一眼,“交易成立。”
陳宇鬆了口氣。
“醫生呢?”他急切地問。
老板朝著酒吧裏一個醉醺醺的角落抬了抬下巴。
“老爹,接活了。”
陳宇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一個爛醉如泥的胖老頭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身邊倒著七八個空酒瓶,濃烈的酒氣隔著老遠都能聞到。
我操?
這就是醫生?
這他媽確定不是哪個酒廠的質檢員喝多了跑錯片場了?
陳宇的腦子裏全是問號。
那個被稱為“老爹”的胖老頭被喊了一聲,晃晃悠悠地抬起頭,打了個長長的酒嗝。
“嗝……誰啊?耽誤老子睡覺……不知道我剛跟周公他閨女約會呢嗎?”
“別廢話,幹活。”老板的語氣很平淡,但似乎很有威懾力。
胖老頭嘟囔了幾句,不情願地站了起來,他走路都走不穩。
“哪兒壞了?”他眯著一雙醉眼,打量著蘇清竹。
“左臂,粉碎性骨折。”陳宇強忍著把他一腳踹飛的衝動,說道。
“哦,小問題。”
胖老頭說著,伸出油膩膩的手,直接抓向蘇清清的胳膊。
“啊!”蘇清竹發出一聲慘叫。
“你他媽輕點!”陳宇怒了,一把抓住了胖老頭的手腕。
“小子,你想讓她死嗎?”胖老頭斜了陳宇一眼,“接骨的時候,不疼能叫接骨嗎?你當是過家家呢?”
說完,他不耐煩地甩開陳宇的手。
“按住她,別讓她亂動。”胖老頭對陳宇命令道。
陳宇咬了咬牙,隻能走到蘇清竹身邊,按住她的肩膀。
“清竹,忍住!”
接下來的一幕,讓陳宇見識到了什麽叫野蠻。
隻見那胖老頭雙手在蘇清竹的斷臂上摸索著,那雙看似粗笨的手,卻異常靈活。
他一邊摸,一邊嘴裏還念念有詞。
“這塊,碎了……這塊,也碎了……嘖,現在的年輕人,骨頭真脆,跟薯片似的。”
然後,在陳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雙手猛地一錯一拉!
“哢嚓!”
一聲清脆得讓人頭皮發麻的骨骼複位聲響起。
“啊——!”蘇清竹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陳宇死死地按住她,感覺自己的心都揪成了一團。
“好了。”胖老頭拍了拍手,又打了個酒嗝,“骨頭接上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這就好了?
這麽草率的嗎?連個夾板都不打?消毒呢?麻藥呢?
陳宇看著蘇清竹慘白的臉,感覺自己被耍了。
“這就完了?”
“不然呢?你還想讓我給她唱首搖籃曲?”胖老頭翻了個白眼,轉身從吧台下麵的一個髒兮兮的箱子裏掏了掏,然後丟過來一個塑料袋。
袋子裏裝滿了各種瓶瓶罐罐的藥。
“抗生素,止痛藥,消炎的……一天三次,一次兩粒,別吃死了。”胖老頭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別在這兒礙眼了,老子要回去睡覺了。”
說完,他又晃晃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桌子,一頭栽在上麵,不到三秒鍾,鼾聲就響了起來。
陳宇看著手裏的那袋藥,又看了看已經疼得昏死過去的蘇清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黑市,從老板到醫生,就沒一個正常人。
“他……靠譜嗎?”陳宇問吧台後的老板。
“整個孤城,除了他,沒人能把你同伴那條胳膊接上。”老板淡淡地說道,“這些藥,足夠你們所有人用到傷好了。”
陳宇沉默了。
他背起昏迷的蘇清竹,拿上那袋救命的藥。
“謝了。”他對老板說了一句,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他走到酒吧門口的時候,老板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小子。”
陳宇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嗖”的一聲,一個東西朝著他飛了過來。
陳宇下意識地伸手接住。
那是一個金屬製的小牌子,入手很沉,上麵刻著一個他看不懂的複雜花紋。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老板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下次交易,給你半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