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觀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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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輪遊戲已投放。】
【本次遊戲模式:自由參與。】
【各位玩家可根據自身情況,在城內各處遊戲場地自行選擇參與。】
【遊戲列表、規則及獎勵已更新,祝各位,遊戲愉快。】
聲音消失了。
陳宇睜開眼,從守夜的鐵皮桶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昨晚那點旖旎和試探,在生存的巨大壓力麵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自由參與?”
陳宇走到鐵皮屋外,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自言自語。
“喲,這狗係統轉性了?終於不搞強製遊戲了?”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強製遊戲就像是把刀架在脖子上,不管你準備好沒有,時間一到就得往前衝。
現在恢複自由參與,意味著他們這支“老弱病殘”小隊,終於有了喘息之機。
起碼,可以選擇一些相對安全,參與人數少的遊戲進行。
不然就憑他、張璐瑤,再加一個隻能打嘴炮的李晴,去參加任何團隊遊戲都跟送人頭沒區別。
“總算幹了件人事。”陳宇對著天空比了個中指。
就在他以為可以好好規劃一下未來路線的時候,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盤旋著落下,爪子上還抓著一個紙團。
它穩穩地落在陳宇麵前的一根鋼筋上,歪著腦袋,用那雙不帶任何活物氣息的眼珠子盯著他。
陳宇認得這玩意兒。
是黑市老板的信使。
“媽的,真是半點清閑都不給。”
陳宇低聲罵了一句,伸手從烏鴉腿上解下那個小小的紙團。
烏鴉完成了任務,呱地叫了一聲,振翅飛走,消失在濃霧裏。
他展開紙團,上麵隻有一行字。
“來我這兒,聊聊。”
字跡非常潦草。
陳宇把紙卷捏在手裏,感受著紙張上殘留的淡淡墨水味。
黑市老板。
那個在集裝箱酒吧裏擦杯子的男人。
他找自己幹什麽?
是因為那本日記?
陳宇幾乎可以肯定。
去,還是不去?
去,必然是鴻門宴,對方的地盤,自己毫無優勢。
不去?一個能掌控黑市的男人,手段絕對比銀鈴那種隻懂打打殺殺的瘋婆子要詭秘得多。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草,沒得選。”
陳宇低聲自語,轉身回到鐵皮屋。
嚴正覺很淺,在他進門時就醒了。
“怎麽了?”老探員的聲音有些沙啞。
“黑市那位‘老板’請我喝茶。”陳宇晃了晃手裏的紙卷,“我得去一趟。”
嚴正掙紮著想坐起來。
“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沒事兒,我們現在是光腳的,他才是穿鞋的。”陳宇把手槍別在後腰,“你看好她們,我很快回來。”
他沒去叫醒李晴和張璐瑤,隻是深深地看了她們一眼,然後轉身走出了鐵皮屋。
……
再次來到下水道,那股熟悉的惡臭還是讓陳宇的胃,一陣翻滾。
他輕車熟路地穿過迷宮般的管道,乘坐那部詭異的電梯,再次抵達了那個巨大的地下洞穴——黑市。
和上次來時一樣,這裏光線昏暗,人影綽綽。
黑市似乎也算是接納了他,自從他來過之後,並沒有改變地點。
陳宇徑直走向那個由集裝箱改造的酒吧。
推開門,叮鈴一聲,風鈴響起。
吧台後,那個男人依舊在不緊不慢地擦著一隻玻璃杯,仿佛從陳宇上次離開後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
“來了。”
老板沒有抬頭,聲音平淡。
“老板親自召喚,不敢不來啊。”陳宇拉開一張高腳凳坐下,雙手放在吧台上,“說吧,找我什麽事?先說好,沒錢,別想從我這兒再摳出一個金幣。”
老板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和絨布。
他抬起頭,那張普通到丟進人堆裏就找不著的臉,此刻卻讓陳宇感到一陣莫名的壓力。
“你和你的人,現在躲在垃圾處理廠,和那些‘原住民’待在一起,對嗎?”
老板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陳宇的心沉了下去。
媽的。
這家夥果然什麽都知道。
他在城裏到底有多少眼線?
或者說,這個城市裏,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陳宇沒有回答,隻是看著他。
在這種大佬麵前,說多錯多,最好的方式就是裝傻。
老板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顧自地從吧台下拿出了一個東西,推到陳宇麵前。
是那本染血的日記。
林弈的絕筆。
陳宇把它交給了老板,換取了蘇清竹的治療。
“上次交易,你很匆忙,我們都沒來得及好好聊聊這個有趣的東西。”老板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日記的封麵,“我花了一天時間,仔細研究了一下。”
“所以呢?”陳宇問。
“所以,我發現了一些你可能沒注意到的細節。”
老板翻開日記,直接翻到中間的一頁。
那一頁的字跡非常潦草,而且被血汙浸染了大半,很多字都看不清了。
“林弈,上一屆的冠軍,一個真正的狠人。他在這裏待了三年,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這個鬼地方的規則。”老板的手指點在一段模糊的字跡上。
“他在這裏提到,他曾經跟蹤過一個‘監視者’。他發現,那個監視者每個月都會去一個固定的地方,像是……匯報工作。”
“匯報工作?”陳宇皺起眉。
“對,匯報。”老板翻到下一頁,這一頁上畫著一個極其潦草的結構圖,像是一個金字塔。
金字塔的底層,寫著“玩家”。
上一層,是“監視者”。
而在金字塔的頂端,林弈用血畫了一個問號,旁邊寫了三個字。
“觀察者。”
老板的指尖就停在那三個字上。
“林弈猜測,監視者並非這個世界的最高統治者,在他們之上,還有一個更高級的存在。他將其命名為……‘觀察者’。”
“他認為,我們所有被丟進這座孤城的人,都不是什麽死亡遊戲的‘玩家’。”
老板抬起頭,看著陳宇。
“我們是被圈養的實驗品。”
這句話像是一道電流,瞬間竄過陳宇的全身。
實驗品。
這個詞比“玩家”要殘酷一萬倍。
玩家,至少還有通關的可能。
而實驗品,存在的意義就是被研究、被觀察、被解剖,直到失去所有價值,然後被拋棄。
“這……隻是他的猜測吧?”陳宇的聲音有些幹澀。
“一開始我也這麽認為。”老板靠在椅背上,“直到我看到了日記的最後部分。”
他將日記翻到最後一頁。
那裏沒有多少文字,隻有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巨大、模糊的人影,這人影籠罩在雲霧之中,看不清麵容和形態。
而在這人影的下方,是無數個小小的火柴人,他們被關在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裏,掙紮著,嘶吼著,互相殘殺著。
那畫麵,充滿了絕望。
在畫的旁邊,是林弈用盡最後力氣寫下的遺言。
“垃圾場是唯一的路……不是因為那裏能出去……是因為那裏……沒有眼睛……”
“沒有眼睛?”陳宇重複著這幾個字,他之前看到這裏,以為林弈是說垃圾場沒有監視者的監控。
“對,沒有眼睛。”老板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林弈最後推斷,整座孤城,除了垃圾處理廠那個被‘原住民’占據的角落,其他所有地方,都在‘觀察者’的注視之下。我們的一舉一動,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被記錄,被分析。”
“監視者,是維持這個巨大實驗室秩序的‘研究助理’。而我們,就是關在玻璃皿裏,供人取樂和研究的小白鼠。”
“垃圾場是唯一的出路,不是因為它有通往外界的門,而是因為它是整個實驗室裏,唯一一個監控死角。是唯一的……盲區。”
老板說完,酒吧裏陷入了一片沉寂。
陳宇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不夠用了。
穿越、係統、死亡遊戲、監視者……他以為自己已經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的頂層秘密。
結果現在蹦出來一個更玄乎的“觀察者”和“實驗室理論”。
這他媽算什麽?真人秀plus版?還是宇宙級行為藝術?
陳宇看著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
他能從一本潦草的日記裏,解讀出這麽多東西,甚至構建出如此完整的世界觀。
這家夥,絕對不隻是一個黑市商人那麽簡單。
他到底是誰?
他在這裏扮演著什麽角色?
“你對這本日記這麽感興趣,還跟我說這麽多,圖什麽?”陳宇打破了沉默,他必須搞清楚對方的目的。
“我?”老板笑了笑,那笑容裏沒有任何溫度,“我和你一樣,也是一隻想從玻璃皿裏爬出去的小白鼠而已。”
“隻不過,我知道的比你多一點。”
他停頓了一下,身體微微前傾,湊近陳宇。
“比如,我知道‘觀察者’們,最感興趣的實驗品,是什麽樣的。”
老板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惡魔的低語。
“是那些……出現了‘變異’的小白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