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還跪在地上。
    渾身抖得和篩糠一樣。
    剛才那片黑暗，那片虛無，還印在他腦子裏。
    係統屁用沒有。
    【因果共鳴】在那玩意兒麵前，就和壞掉的收音機一樣，除了雜音啥都報不出來。
    不，連雜音都沒有。
    就是一片空白。
    能把你的靈魂都吸進去的空白。
    “陳宇？你咋了？”
    李晴扶著他，聲音裏全是擔心。
    “你別嚇我啊。”
    蘇清竹也蹲了下來，想看看他的情況。
    陳宇擺了擺手。
    他想說沒事，但嗓子眼發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隻是死死盯著那個黑鬥篷消失的方向。
    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那不是人。
    絕對不是。
    就在這時，一個稚嫩又惡毒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孤城。
    是那個蘿莉管理員。
    “恭喜各位玩家，‘王的狩獵’活動，圓滿結束啦！”
    “雖然過程有點小波折，但我們的‘藏寶者’小隊，成功活到了最後！”
    “讓我們為他們鼓掌！”
    天空中的巨大屏幕上，甚至還放出了煙花的特效。
    配上下麵這片燒成廢墟的垃圾場，和遍地的屍體。
    顯得無比諷刺。
    潰散的人潮徹底跑沒影了。
    誰還敢留在這？
    那個扛著屍體走掉的黑鬥篷，比陳宇這群瘋子還嚇人。
    懸賞？
    去他媽的懸賞吧，命要緊。
    “遊戲結束……我們……活下來了？”
    一個幸存的原住民喃喃自語。
    然後，他腿一軟，也坐到了地上。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所有還站著的原住民，都垮了。
    緊繃的神經一鬆，疲憊和恐懼就淹沒了他們。
    戰場上，隻剩下哭聲和**聲。
    嚴正看著這一切。
    他看著那輛自爆卡車的殘骸。
    看著那些死去的街坊鄰居。
    這個一輩子為了正義和秩序而活的老探員，信仰正在崩塌。
    “我們……到底在幹什麽……”他低聲問。
    沒人能回答他。
    陳宇在李晴和蘇清竹的攙扶下，終於站了起來。
    他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
    “清點傷員，救治還能救的人。”
    他找回了一些聲音。
    “活下來的人，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
    嚴正抬起頭，看著陳宇。
    這個年輕人，明明剛才還嚇得跪在地上。
    現在卻第一個站出來主持大局。
    他讚許的點了點頭。
    “好。”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
    整個垃圾場都沉浸在一種壓抑的氣氛裏。
    勝利的喜悅？
    不存在的。
    每個人都麻木地清理著戰場，安撫著傷員。
    老奶奶的犧牲，換來了一場慘勝。
    但沒人笑得出來。
    大家心裏都壓著一塊大石頭。
    一塊是對未來的迷茫。
    另一塊，是陳宇心裏獨有的，對那個黑鬥篷的恐懼。
    他們找了一個相對完整的廢棄倉庫，作為臨時據點。
    張璐瑤正在給一個斷了胳膊的原住民包紮。
    她的手法很專業，但臉上沒有表情。
    蘇清竹靠在牆角，擦拭著那把已經沒有子彈的手槍。
    那是她的寶貝，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李晴在給陳宇處理身上的傷口。
    大多是擦傷和撞傷，不致命，但渾身都疼。
    “嘶……你輕點。”陳宇咧著嘴。
    “忍著。”李晴沒好氣地說，“誰讓你那麽瘋的。”
    陳宇沒回話。
    他腦子裏亂成一鍋粥。
    那個黑鬥篷……收屍人……
    他到底是啥？
    管理員的手下？還是更上層的存在？
    為什麽他要帶走銀鈴的屍體？
    還有高亮。
    這個逼，肯定在某個角落裏看著這一切。
    看著他們拚死拚活，看著老奶奶自爆。
    說不定還在喝著小酒，點評著他的“表演”。
    “完美受害者？”
    “頂級誘餌？”
    陳宇心裏冷笑。
    我頂你個肺啊。
    老子差點就成死魚了。
    不行。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再被動挨打，遲早被這群王八蛋玩死。
    信息，我需要信息。
    我必須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
    這些所謂的管理員，觀察者，監視者，到底想幹嘛。
    能給我答案的，隻有一個人。
    高亮。
    想到這，陳宇忽然坐直了身體。
    “咋了？弄疼你了？”李晴問。
    “沒事。”
    陳宇推開她的手，站了起來。
    他走到角落，從一堆雜物裏翻出了那個對講機。
    “陳宇，你要幹嘛？”
    蘇清竹察覺到了不對勁。
    嚴正和張璐瑤也看了過來。
    “我要找個人聊聊。”
    陳宇拿著對講機，按下了通話鍵。
    “你瘋了？”李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現在要去哪找他？你傷還沒好！”
    “我知道。”陳宇看著他們，“但現在，我等不了了。”
    “再等下去，下次死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他甩開李晴的手。
    “喂？”
    對講機裏傳來沙沙的電流聲。
    “高亮，我知道你聽得到。”
    陳宇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楚。
    “別他媽跟我裝死。”
    “給你十秒鍾，回話。”
    對講機裏，依舊是電流聲。
    倉庫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十。”
    “九。”
    陳宇開始倒數。
    “八。”
    他心裏也沒底。
    萬一他真不理我，我咋辦？
    難道拿著鋼管去黑市砍他？
    “三。”
    “二。”
    “一。”
    “……”
    電流聲。
    還是他媽的電流聲。
    陳宇的臉黑了下來。
    草。
    裝逼失敗。
    這下尷尬了。
    就在他準備把對講機摔了的時候。
    “滋啦……”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了出來。
    “急什麽。”
    是高亮。
    “我還以為你死在人堆裏了呢。”
    高亮的語氣裏，帶著調侃。
    “托你的福，還活著。”陳宇壓著火氣。
    “我要見你。”
    “哦？”高亮似乎笑了笑，“你憑什麽覺得，我想見你？”
    “就憑我這個‘頂級誘餌’，現在很不爽。”
    陳宇一字一句地說。
    “我要是撂挑子不幹了，你的戲還怎麽演下去？”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
    過了幾秒鍾。
    高亮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有意思。”
    “你的膽子，比我想象的要大。”
    “少廢話。”陳宇沒耐心跟他扯皮，“見不見？”
    “見。”高亮回答得很幹脆。
    “來黑市找我吧！”
    高亮突然興致高漲地說道：“順便告訴你個好消息！”
    “咱們好好合計一下，說不定，就快要逮到監視者了！”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