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後！”
    嚴正突然一聲爆喝。
    他從戰術背心裏掏出了最後一樣東西。
    一顆手雷。
    “老嚴！你瘋了！”李晴叫道。
    “別廢話！趴下！”
    嚴正看準了通道入口上方一處岩石結構。
    他手臂用力，將手雷精準地塞進了一個石縫裏。
    拉環，鬆手。
    他一個翻滾撲倒在地，用身體護住了旁邊的張璐瑤。
    “轟——！”
    巨大的爆炸聲震得整個山洞嗡嗡作響。
    無數碎石和煙塵落下。
    通道入口處，那片岩壁被炸得塌陷下來。
    亂石堆徹底堵死了瘋人湧來的路。
    世界，暫時清淨了。
    隻有遠處世界崩塌的隆隆聲，還在持續。
    “咳咳……”
    眾人從地上爬起來，滿身塵土。
    總算有了喘息的機會。
    “快！看那扇門！”張璐瑤指著石門。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這唯一的生路上。
    “這裏！”
    她眼尖，發現了石門右側十幾米外的牆壁上，有個奇怪的凹槽。
    那是一個方形的按鈕，深陷在石壁裏。
    “我來！”
    李晴離得最近，她身手最快，想都沒想就衝了過去。
    她伸出兩根手指，用力按下了按鈕。
    “哢……哢哢……”
    沉重的摩擦聲響起。
    那扇巨大的石門，真的開始緩緩打開了！
    “有戲！”嚴正喊道。
    絕望的盡頭，終於出現了一道光。
    石門開啟的速度不快，但足夠一個人通過了。
    李晴見門開了，便鬆開手，準備朝門口跑去。
    “快走！”她喊道。
    可她的話音未落。
    “哐當！”
    一聲巨響。
    剛剛打開一道縫隙的石門，在她鬆手的瞬間，就以快到離譜的速度，重重地關上了！
    那聲音，把所有人的心都砸得一沉。
    “啥情況？”李晴懵了。
    “你別鬆手試試！”陳宇喊道。
    李晴再次跑回去，用力按住按鈕。
    “哢哢哢……”
    石門又一次緩緩打開。
    她的手指死死按在按鈕上，不敢動彈。
    “你們快過去！”她朝著眾人喊。
    嚴正和蘇清竹對視一眼，沒有動。
    “你鬆手試試看能不能跑過來。”嚴正命令道。
    李晴咬了咬牙，在石門開到最大時，猛地鬆手，用最快的速度衝向門口。
    她快。
    門比她更快。
    她人還沒跑到一半。
    “哐當！”
    石門再次無情地關閉。
    李晴刹住腳步，站在緊閉的石門前，臉色難看。
    眾人不信邪。
    “我去找東西壓住它！”嚴正說著，開始在周圍尋找。
    可這鬼機關，是鑲嵌在山壁上的，而不是垂直於地麵，根本沒辦法壓住。
    “我來試試這玩意兒要多大力氣。”
    嚴正走到按鈕前，深吸一口氣，用力按了下去。
    他額頭上青筋都爆出來了。
    “媽的！這按鈕真沉！”他罵道，“得用盡全力才能按到底！”
    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剛才浴血奮戰的熱血，瞬間冷卻。
    一種比麵對無窮無盡的瘋人更刺骨的寒意，籠罩了所有人。
    這是一個“犧牲”的機關。
    這是一個電車難題。
    五個人裏，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來。
    留下來，按住這個該死的按鈕。
    為其他人打開求生之門。
    而留下，就意味著被永遠關在這裏，跟著這個世界一起崩塌、毀滅。
    【操了……】
    陳宇的心沉到了穀底。
    【這他媽是什麽狗屁設計？陳福生那個變態，死了都要惡心人？】
    他看著自己的手臂，感受著身體的虛弱。
    如果……如果他的係統還在。
    如果他還能用【因果錨定】。
    別說一扇門，他能把整個山洞都給掀了。
    可現在，他隻是個需要被保護的累贅。
    一個吉祥物。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比殺了他還難受。
    沉默。
    沒人說話。
    每個人都看著彼此。
    蘇清竹，李晴，張璐瑤，嚴正……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陳宇身上。
    【草，看我幹啥？指望我這個廢人想辦法嗎？】
    陳宇心裏苦笑。
    “我留下。”
    打破沉默的，是李晴。
    她的聲音很平靜。
    “我速度最快，體力最好。你們出去後，我鬆手就跑，說不定能趕在門關上前衝出去。”
    “別扯淡了！”蘇清竹直接反駁，“那門什麽速度你沒看見？根本不可能！”
    她上前一步，站了出來。
    “我是探員，保護你們是我的職責。我留下。”
    她說完，看向嚴正，似乎在尋求這位老隊長的支持。
    “不行！”張璐瑤也急了，“你們都比我能打！出去後說不定還有危險。我體力最差，格鬥也不行，留下來才是最合適的！”
    【喂喂喂，你們這是在幹啥？搶著送死嗎？】
    陳宇看著眼前爭執的三個女人，心裏又堵又漲。
    他想說“我留下”。
    他才是隊長。
    這種事，理所當然該他來。
    可他一張嘴，湧上來的隻有一股血腥氣，讓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虛弱的身體，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撐不住。
    “都給我閉嘴！”
    一聲威嚴的暴喝，鎮住了所有人。
    是嚴正。
    他鐵青著臉，掃視著眼前這三個他看著成長起來的女孩。
    “吵什麽吵！搶著送死，像什麽樣子！”
    他站在按鈕旁，在這一刻顯得格外高大。
    “都別爭了。”
    他轉過身，看著眼前的四個年輕人。
    “我一把老骨頭了，兒子都比你們大。”
    “打了一輩子壞蛋，值了。活夠本了。”
    他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他最後，把目光投向了被蘇清竹和張璐瑤扶著的陳宇。
    那張萬年不變的嚴肅國字臉上，居然露出了罕見笑容。
    “小子。”
    他叫了陳宇一聲。
    “你很像我年輕的時候……”
    他頓了頓，搖了搖頭。
    “不，我年輕時，沒你這麽優秀。”
    這是一句評價。
    也是一句認可。
    來自這位固執的老探員，對他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編外人員”的，最高認可。
    【老嚴……】
    陳宇的喉嚨哽住了。
    “行了。”
    嚴正轉過身，將手放在了那個冰冷的按鈕上。
    他故作輕鬆地對大家說：
    “別一個個哭喪著臉，我又不是肯定會死。”
    “你們逃出去後，別墨跡，火速呼叫支援！”
    “我在這等你們開著直升機來接我！聽見沒！”
    這是一個謊言。
    一個善意的，一戳就破的謊言。
    “哇”的一聲，張璐瑤最先忍不住，哭了出來。
    李晴也扭過頭去，肩膀不停地抖動。
    蘇清竹的眼眶紅了，她死死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們三個，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陳宇。
    希望他能說點什麽。
    希望他能拿出辦法。
    希望他能阻止這一切。
    陳宇心裏清楚。
    山洞外，整個虛擬世界都在崩塌。
    腳下的地麵震動得越來越厲害。
    頭頂不斷有碎石落下。
    這裏很快就會被徹底掩埋。
    根本沒有救援的時間。
    嚴正的選擇，是必死之局。
    【媽的……】
    陳宇攥緊了拳頭。
    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決斷。
    作為這個臨時團隊的領袖。
    這個艱難的決定，最終的執行權，落在了他身上。
    同意，還是不同意？
    是帶著三個女人活下去，背負著嚴正的犧牲。
    還是……大家一起死在這裏？
    “哢哢哢……”
    嚴正已經用力按下了按鈕。
    求生之門，再次為他們緩緩打開。
    門外，是現實世界的光。
    門內，是生與死的抉擇。
    “陳宇！”
    “快帶她們走！”
    嚴正的聲音從按鈕處傳來，帶著命令的口吻。
    “走啊！”
    他嘶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