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從他們來時的方向傳來。
    “什麽動靜？”李晴警惕地回頭。
    隻見那些本該隨世界一同消散的NPC，停下了。
    他們的身體在透明和實體間瘋狂閃爍。
    臉上原本呆滯的表情被扭曲的狂亂取代。
    一個離他們最近的“行人”，身體抽搐了幾下。
    它的腦袋猛地一百八十度轉過來。
    數據構成的眼睛裏隻剩下混亂的紅色代碼。
    “殺……殺……我們不存在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它嘴裏發出機械的雜音，鎖定了陳宇五人。
    下一秒，它以一種反關節的姿勢，瘋了一樣衝了過來。
    “小心！”
    嚴正大喝一聲。
    蘇清竹抬手就是一槍。
    “砰！”
    子彈準確命中了那“瘋人”的頭部。
    它的腦袋炸開，化作一堆藍色像素點。
    但它無頭的身體，依舊憑著慣性衝出好幾米，才倒在地上。
    身體抽搐著，最終化為虛無。
    然而，這隻是一個開始。
    “吼！”
    “清除……”
    “殺……”
    山洞深處，成百上千的虛擬“瘋人”，雙眼冒著紅光。
    它們從崩塌的城市廢墟中爬起。
    如潮水一般，朝著洞內唯一的光源，唯一的“真實”，湧了過來。
    “我靠！這啥情況？喪屍圍城？”李晴罵了一句。
    “它們的邏輯錯亂了，隻剩下攻擊本能。”張璐瑤的語氣很急。
    “別管那麽多了！準備戰鬥！”
    嚴正掏出自己的配槍，站到了最前麵。
    他看了一眼虛弱的陳宇。
    “李晴！蘇清竹！張璐瑤！保護好陳宇！”
    “是！”三女齊聲應道。
    不用嚴正說，她們已經下意識地將陳宇圍在了中間。
    一個攻防兼備的保護圈，瞬間形成。
    【草，老子成吉祥物了？】
    陳宇被李晴和蘇清竹架著，心裏五味雜陳。
    曾幾何時，都是他把這些妞護在身後。
    現在，角色完全反過來了。
    他成了那個最需要被保護的累贅。
    這種感覺，憋屈得他想吐血。
    “陳宇，你別動，站我們後麵就行。”
    蘇清竹的聲音傳來，依舊清冷。
    “媽的，老子……”
    陳宇想說點什麽，卻被一口氣嗆得直咳嗽。
    身體的劇痛和虛弱，讓他連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別逞強了你！”
    李晴回頭瞪了他一眼，“老實待著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
    【行，我忍。】
    陳宇咬著牙，把所有不甘都咽了回去。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係統沒了，力量沒了，但腦子還在。
    他還是那個陳宇。
    他開始飛快地觀察周圍的地形。
    “它們過來了！”嚴正喊道。
    瘋人潮水般湧來。
    它們的速度極快，動作詭異。
    有的在地上爬，有的在牆壁上跑。
    完全無視物理規則。
    “嚴隊，你和璐瑤保護陳宇後撤！”
    李晴大喊一聲，不退反進。
    她整個人主動迎向了那片瘋狂的浪潮。
    她的格鬥術發揮到了極致。
    一記利落的側踢，踢爆一個瘋人的胸口。
    一個轉身肘擊，打碎另一個瘋人的脖子。
    她像一把燒紅的尖刀，硬生生紮進了冰冷的潮水裏。
    每一拳，每一腳，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勁風。
    不斷有瘋人的身體在她周圍爆成數據碎片。
    “砰！砰！”
    蘇清竹的槍聲不斷響起。
    她的子彈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射向最刁鑽的角度。
    一個瘋人從洞頂的陰影中撲下，目標直指張璐瑤。
    蘇清竹頭也不抬，反手一槍。
    那瘋人在半空中就化作了光點。
    “老嚴，左邊！”陳宇忽然大喊。
    他看到了一個在地麵上閃爍著數據流的瘋人。
    它半個身子融入了岩石，正悄無聲息地靠近。
    嚴正反應極快，轉身就是一個點射。
    “幹得好！”嚴正讚了一句。
    陳宇的提醒，讓他躲過了一次致命的偷襲。
    “別光顧著打！往裏撤！”嚴正指揮著。
    “這裏是死路！往哪撤？”張璐瑤一邊扶著陳宇，一邊焦急地問。
    “這股風有方向！”陳宇忍著劇痛，分析道，“山洞深處肯定有別的出口！”
    他的話給了所有人一個明確的目標。
    “李晴！開路！向山洞深處突圍！”嚴正下達了命令。
    “收到！”
    李晴的攻勢更加凶猛。
    她不再原地防守，而是頂著攻擊，強行向前推進。
    她身上很快就掛了彩。
    一個瘋人的爪子劃過她的手臂，帶起一道血痕。
    但她眉頭都沒皺一下。
    蘇清竹和嚴正交替掩護，壓製著從兩側和後方湧來的敵人。
    張璐瑤則用盡全力，幾乎是拖著陳宇在走。
    腳下的地麵很詭異。
    時而是堅硬濕滑的岩石。
    時而又會變成閃爍著藍光的透明數據層。
    一腳踩空，半條腿都可能陷進去。
    戰鬥變得異常艱難。
    “我子彈不多了！”蘇清竹的聲音出現了一絲急促。
    她的射擊頻率開始降低，每一發都更加謹慎。
    嚴正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們的彈藥，都是有限的。
    可這些瘋人，卻無窮無盡。
    “噗！”
    李晴一拳打穿一個瘋人的身體，卻被另一個從側麵撞飛。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李晴！”張璐瑤驚呼。
    數個瘋人立刻朝著倒地的李晴撲了過去。
    陳宇看著這一幕，雙眼血紅。
    【動啊！給老子動起來啊！】
    他掙紮著，想要去幫忙。
    可身體卻不聽使喚。
    “砰！”
    關鍵時刻，蘇清竹一槍打在李晴身前的地麵上。
    子彈撞擊岩石濺起的碎石，暫時阻礙了瘋人的腳步。
    李晴一個翻滾起身，又重新投入戰鬥。
    但她的動作，明顯慢了一拍。
    “撐住！”嚴正吼道，火力全開。
    五個人被壓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邊戰邊退。
    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
    陳宇被三女保護在最中間。
    他看著為自己浴血奮戰的同伴。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他胸口翻湧。
    是感動，也是更深的憋屈。
    “那邊！”
    陳宇忽然指著左前方的一處岩壁。
    “那裏的岩石顏色不一樣！像是人工開鑿的痕跡！”
    他的刑偵知識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
    “走！”嚴正沒有絲毫懷疑。
    李晴再次爆發，硬頂著幾個瘋人的攻擊，撞出一條通路。
    眾人緊隨其後。
    繞過一塊巨大的鍾乳石。
    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明顯是人工修建的通道，出現在他們麵前。
    通道的盡頭，是一扇巨大的，緊閉的石門。
    “有路！”張璐瑤驚喜地喊道。
    希望，就在眼前！
    五人拚盡最後的力氣，衝到了石門前。
    嚴正伸手去推。
    石門紋絲不動。
    “媽的！打不開！”他罵了一句。
    “有機關！”
    張璐瑤眼尖，發現了石門旁邊牆壁上一個奇怪的凹槽。
    可就在這時，身後追擊的瘋人已經湧進了通道。
    黑壓壓的一片，堵住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快！想辦法打開它！”李晴背靠著石門，大口喘著氣。
    她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
    “我沒子彈了。”蘇清竹扔掉了空空如也的彈匣。
    她拔出了格鬥匕首，護在陳宇身前。
    嚴正也打光了最後一個彈匣。
    他們，彈盡糧絕。
    唯一的武器，隻剩下李晴的拳頭和蘇清竹的匕首。
    而身後，是數不清的，不知疲倦，不知死亡的瘋人。
    那扇厚重的石門，成了他們唯一的生路。
    也是一堵絕望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