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離了洪洞縣，
    將身來在大街前。
    未曾開言我心好慘，
    過往的君子聽我言……”
    在這個戲曲沒落的快餐年代，能把戲聽進去的人不多，坐在台下的村民也就那麽幾個上了年紀的人，聽得還算認真。
    其他年輕領著小朋友們，也就是過來看個熱鬧。
    但不妨礙台上的演員表演的很認真。
    坐在陳昭願旁邊的楊娜娜似乎很喜歡聽，這會兒全神貫注的看著台上的表演。
    與楊娜娜的專注不同的是。
    陳昭願的目光卻落在戲台上一邊拉京胡的師傅身上。
    那拉京胡的師傅一頭利落的短發，穿著黑色長馬褂，鼻梁上戴著一副老式的圓框墨鏡。
    拉著京胡的手指白皙骨節分明，指甲剪的十分整齊，燈光下，手背上的血管透過白皙的皮膚，泛著青色。
    食指上戴著一枚看不出材質的戒指，戒麵上雕刻著符文，用紅色的染料描繪過。
    打量完這個人，陳昭願閉上了眼睛，手裏那把合攏的折扇一下一下，輕輕敲著手心。
    “人言洛陽花似錦，
    偏奴行來不是春……”
    坐在另一邊的桑家老太太也是注意到了陳昭願的目光。
    桑老太太順著陳昭願的目光看去，自然也看到了台上拉京胡的那個男人。
    桑老太太收回目光，想著，這又是哪個大人物？
    也不知道這幾日是怎麽了，怎麽一個兩個的大人物全都來這小小的桑莊子了？
    ……
    台上的戲唱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
    演員們全部出來謝幕。
    陳昭願扭頭看了一眼楊娜娜問了句：“唱的好嗎？”
    楊娜娜點點頭，頗有些意猶未盡：“我覺得好。”
    桑家人有人往台上遞東西。
    這便是打賞。
    楊娜娜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發現自己除了那頂花轎，身無長物……
    陳昭願一隻手在包裏摸索了一番，摸出一張百元大鈔來，遞到楊娜娜麵前。
    “姑娘？”
    “賞唄。”
    楊娜娜從陳昭願手中接過那張鈔票，朝著戲台那走去。
    陳昭願也站起身來，從兜裏掏出了一塊大洋，走到戲台邊緣，看著戲台邊上拿著京胡的樂器師傅。
    陳昭願說了句：“師傅，京胡拉的真好，賞。”
    觀眾打賞戲曲演員是常有的事。
    隻是打賞樂器師傅的不算多。
    戲台上的演員們朝著陳昭願那邊看了一眼。
    這些演員對她打賞這樂器師傅倒沒有多驚訝。
    隻因為他們團裏這個樂器師傅長得帥。
    而，長的好看，無論在哪個年代都能夠當飯吃。
    他們驚訝的是，那個黑衣姑娘一出手就是一塊銀元。
    那塊銀元現在至少也得有大幾百了吧？
    拉京胡的師傅走到陳昭願麵前伸出手來，把那塊銀元接了過去。
    等到人群漸漸散了。
    楊娜娜和陳昭願從村委會出來，往家裏走去。
    陳昭願想著剛剛楊娜娜看戲很入迷的樣子問道：“娜娜，你很喜歡看戲嗎？”
    楊娜娜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也聽不出好壞來，就是小時候冬天村裏也會請戲班來唱戲，我爺爺經常帶我們去。”
    陳昭願扭頭看了一眼楊娜娜，發覺她臉上有少見的快樂。
    原來我們有時候的喜好，並不是喜歡這件事情的本身，而是這件事情曾經帶來的回憶。
    陳昭願點了下頭，沒說話，兩個繼續順著路燈往家裏走。
    快到家的時候，楊娜娜突然停下腳步。
    因為楊娜娜看到他們家大門前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馬褂的男人。
    這是？
    那個戲班拉二胡的師傅？
    在戲台上的時候，那師傅帶著墨鏡，現在摘了墨鏡，竟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隻是這時候看上去，那人不對勁？
    這麽想著，楊娜娜下意識的提醒了一句：“姑娘，那人不對勁。”
    楊娜娜說著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了陳昭願麵前。
    陳昭願看著楊娜娜的動作，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不用大驚小怪。
    楊娜娜反應過來問了句：“姑娘認識那個人？”
    陳昭願點點頭：“認識。”
    那男人隻是抬頭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楊娜娜。
    楊娜娜竟然覺得有些慌。
    陳昭願及時說了句：“你先進去吧。”
    才衝淡了楊娜娜這麽驚慌。
    “姑娘，那個人……”
    “沒事。”
    陳昭願說完朝著站在路燈下的男人走去。
    楊娜娜快速回了院裏。
    陳昭願走到穿著馬褂的男人麵前，看到他兩根手指夾著一根黑色的香煙。
    陳昭願盯著那根黑色細長的香煙看了幾秒鍾。
    看得香煙一臉莫名。
    “這個也是為了裝逼染色的嗎？”
    男人眉頭突突跳了兩下。
    染色？什麽玩意？
    陳昭願發現對方夾著香煙都手指並沒有染成黑色，便解釋道：“短劇霸總就是這樣演的。”
    說完還加上了一句：“掐了吧！”
    對方忍不住白了一眼陳昭願，但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點也不敢怠慢。
    拿著香煙正要扔在地上踩滅，卻聽到陳昭願說：“你有點公德心行嗎？”
    男人隻能掐滅了香煙，抬手扔到了前麵的垃圾桶中。
    “厲溫，你不在地府裏好好待著，來人間幹嘛？”
    “抓個鬼。”
    “什麽鬼，需要閻王親自出馬？”
    這個叫厲溫的男人是地府裏的閻王。
    “神通鬼。”
    這三個字，讓陳昭願皺了下眉頭。
    神通鬼，為鬼中精靈，專門假借人的靈氣，說神話，做鬼事。
    誘惑世人入迷崇邪，漸離人道，而行鬼道。
    這是一隻老鬼，上一次出現，還是幾千年前，幫季淵蠱惑四大門派。
    季淵失敗之後，這隻鬼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麽突然又冒出來了？
    “抓到了？”
    厲溫歎了口氣：“沒有。”
    陳昭願看了厲溫一眼，沒說話。
    “你別罵人。”
    “我沒罵你。”
    厲溫心說你剛剛那個表情罵的可難聽了。
    “真不是我抓不到，而是他就冒了個頭，又沒蹤跡了。”
    陳昭願沒在蹤跡這個話題上和厲溫糾纏，隻問了句：“什麽時候？”
    “你強行打開上界，讓季淵回上界的時候。”
    陳昭願還是沒明白：“他又不在這個村，你來這裏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