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溫說：“在地府裏待久了，偶爾也想上來透透氣。”
    隻是他是閻王，不能經常來人間透氣。
    一來，地府裏的事情很多
    二來，他一個閻王，來人間，對活人會產生不太好的影響。
    之所以選在這個村，還是因為陳昭願在這裏。
    她在這，他對活人的影響就微乎其微。
    雖然他並不想承認這一點。
    陳昭願看著厲溫，正想說點什麽。
    厲溫突然遞過來一個白瓷瓶子。
    “嗯？”
    “那個紙人的魂。”
    陳昭願怔了下。
    厲溫看著陳昭願的模樣，有一兩分心虛，連忙解釋：“那個，不是完整的啊，就是季淵從地底下出來，這一絲魂也跟著飄出來了。”
    陳昭願眨了下眼睛，伸手接過了厲溫遞過來的瓷瓶。
    “我說句實話你別不愛聽，那個紙人的魂，我估計你找不全了，你該有個心理準備。”
    厲溫這麽說是有原因的，畢竟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這女人拖著重傷的身體殺到地府，瘋了一樣要找她師門死去的那些人的魂。
    至於她都在地府幹了啥，厲溫表示不想提，連回憶都不想。
    反正她當年如果不是那麽瘋，也不至於拖了這麽多年，實力才恢複到全盛時期。
    厲溫很擔心，全盛時期的陳昭願如果再為某個魂闖一次地府，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謝謝。”
    厲溫這麽想著的時候，猛地聽到這兩個字，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他剛剛是出現幻聽了嗎？
    陳昭願在說謝謝？
    厲溫呆了那麽兩秒，反應過來的時候，陳昭願已經轉過身 朝著屋裏走去，隻留給厲溫一個背影。
    厲溫看著陳昭願的背影，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陳昭願這個變化好像有點大。
    厲溫想不通。
    於是厲溫回到戲班，拉了半夜的京胡。
    最終還是戲班的臨時同事們忍無可忍，暫時沒收了那把京胡，才得以消停。
    一點也不累，精神抖擻的厲溫看著窗外的天上的月亮，皺著眉頭，想著。
    到底是為什麽呢？
    想到天快亮了，還是沒有想明白。
    他沒想明白，但地府卻有點亂了。
    黑白無常有事找不到閻王。
    牛頭馬麵有事也找不到閻王。
    更別提其他鬼差了。
    比起那些著急的鬼差。
    孟婆鎮定非常。
    一大鍋孟婆湯早就煮好，裏麵冒著嘰裏咕嚕的氣泡。
    她拿著一隻大鐵勺，一勺一勺的盛進碗裏。
    勺勺一樣多。
    孟婆發完孟婆湯，百無聊賴的坐在奈何橋上，看了一眼橋下。
    冷不防的和白無常對視了一眼。
    白無常看著孟婆，卻不知為什麽被孟婆一眼瞪了回去。
    白無常皺了下眉頭，轉身朝著奈何橋上走去。
    “孟婆。”
    “額？”
    白無常問了句：“你看到閻王了嗎？”
    孟婆如實回答：“看到了。”
    白無常沒想到隨口一問，孟婆竟然真的知道。
    “閻王在哪？”
    孟婆有些茫然：“不知道啊。”
    “你不是說你看到了嗎？”
    “是啊，我是看到了，我看到了他離開了地府，說要去人間抓神通鬼。”
    “人間？”
    “對啊，人間那麽大，我怎麽知道他去哪裏抓神通鬼？”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白無常一下子在孟婆麵前消失了。
    “哎！”孟婆朝著白無常消失的方向伸出一隻手，繼續說出剛剛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黑無常剛剛去找了。”
    孟婆搖了搖頭，男人啊真的太沉不住氣了。
    陳昭願剛剛回到房間，楊娜娜立即飄了過來。
    “姑娘。”
    “額。”
    “外麵那個人是什麽人？好可怕！”
    楊娜娜現在也算得上是一個大鬼了，沒想到還會因為對方一個眼神就覺得慌亂。
    是她實力還不夠強嗎？
    陳昭願換好拖鞋，回了句：“可怕就對了。”
    “啊？”
    “你剛剛看到的那個是閻王。”
    陳昭願這句話一說出口，就看到楊娜娜的眼睛一下子變大了許多。
    “閻……閻王！”
    陳昭願難得安慰了一句：“別怕。”
    楊娜娜：“嗯。”了一聲。
    楊娜娜握著拳頭：“不怕，閻王也打不過姑娘！”
    “對。”
    “姑娘，我繼續修煉去了。”
    “好。”
    楊娜娜化成一縷煙飄進了花轎中。
    陳昭願手中握著那個白瓷瓶子，抬眼看著外麵的夜色。
    看來是時候回去了。
    ……
    先白無常一步，找到厲溫的鬼差是黑無常。
    黑無常一見到閻王，就感情飽滿的喊了一聲：“王！”
    厲溫閉了一下眼睛，主要是黑無常剛剛撲過來的樣子，真的太像狗了。
    尤其是那聲汪。
    厲溫甩了一下頭，想把這個念頭從腦海中剝離。
    “來，喝點。”
    厲溫說著擰開瓶塞，一時間，酒香四溢。
    黑無常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看著那張簡易的可憐的小桌子上的酒問了句。
    “這是夢娘的酒？”
    “對。”
    黑無常盯著桌上的酒，伸出一隻手：“那小飲一杯。”
    人間的東西，他們這些鬼差隻能聞味道，就當吃過了。
    唯有夢娘娘的酒，他們可喝。
    可是夢娘釀的酒很貴，他一年也就能喝一次。
    厲溫回了一聲：“可。”
    黑無常小心翼翼的端起桌上的酒杯。
    然後……倒在了桌子上。
    那杯酒依舊滿滿當當，黑無常一口都沒有喝。
    隻是聞了一下，便倒在了一邊。
    厲溫喝的酒的確是夢娘釀的酒，但這酒有個名字。
    醉生夢死。
    厲溫看著倒在地上的屬下，一臉可惜的歎氣：“唉，真是可惜。”
    說完，端起那杯說是倒給黑無常的酒，一仰脖，一飲而盡。
    這一夜，整個桑莊子的老百姓都睡得極好。
    作為莊稼地裏的人，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人人都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可是又不知道為什麽。
    唯有陳昭願皺著眉頭，醉生夢死酒？
    陳昭願想著要不要把厲溫那家夥踹回地府？
    但想到那個白瓷瓶。
    算了，看在這個的份上，再忍一忍吧！
    夜晚。
    陳昭願和楊娜娜準時準點的出現在村委會。
    還是原來的位置。
    厲溫也一樣坐在戲台邊上。
    今個台上唱的是貴妃醉酒。
    演員的扮相極美，但唱功一般。
    作為看過大師演出的陳昭願，能評一句一般，已經是不錯的評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