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徐少言幫陳昭願撐著傘問道：“教官，您說溫家會怎麽樣？”
    “溫家的結果，和我無關，和你也無關，我們和溫言的交易已經結束了。”
    溫言要找頭發，她幫她找到了。
    溫言想知道那枚銅錢的來曆，陳昭願也做到了。
    現在他們與溫言銀貨兩訖。
    至於最終結果怎麽樣，又和她們有什麽關係呢？
    “不過，如果你很想知道，可以算一算啊。”
    算普通人對於徐少言來說沒什麽，尤其沒有宣之於口，就更不會有什麽損傷。
    徐少言還真算了算，隻是最終結果，他沒說，陳昭願也沒說。
    ……
    徐少言握著小馬奔騰的方向盤，從車內後視鏡裏看著坐在後排的陳昭願。
    徐少言問了句：“教官，咱們現在回店嗎？”
    陳昭願很簡短的回了一個字：“回。”
    徐少言道了聲：“好嘞。”
    說完，小馬噗嗤一聲開了出去。
    坐在後排，閉著眼睛的陳昭願皺了下眉頭。
    到底是哪個天才教練教他這麽開車的？
    若不是這一天竄的確實有些疲，陳昭願說什麽也得自己開車。
    徐少言的車開了沒一會兒，突然停了下來。
    坐在後排閉著眼睛的陳昭願，緩緩睜開眼。
    徐少言按下了車窗，頭伸向窗外。
    路上有一隊遊神的隊伍，吹吹打打，堵住了徐少言前麵帶路去路。
    “教官，是遊神，今日好像是金銀娘娘的生辰。”
    “金銀娘娘？”
    在人間這麽多年，其實人間安定的時候，陳昭願大部分時間都在避世。
    那時候也沒有手機，很多信息無從得知。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金銀娘娘四個字。
    陳昭願歪了下頭，想著金銀娘娘，從名字看來，好像是送錢的神？
    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四個字。
    “送錢的嗎？”
    徐少言看著車內後視鏡說了句：“送孩子的。”
    “嗯？”
    “金銀娘娘類似於佛教的送子觀音吧，據說是多年前，當地的百姓無意中發現一個姑娘有送子能力。”
    “嗯？”
    “便給她修建了廟宇，多年以後金銀娘娘坐化，當地的百姓給她加了金身，從此就供奉在了廟裏。”
    “據說金銀娘娘喜歡熱鬧，所以每年她生辰，當地的老百姓都會組織隊伍，抬著她的金身遊神。”
    陳昭願聽著徐少言的介紹.
    “金銀又是什麽意思？”
    ”金銀娘娘送孩子，金是男，銀是女。”
    可笑，都送子了，還分用金銀分男女。
    這讓手握方向盤的陳昭願沒忍口吐了一個芬芳：“*。”
    徐少言驚訝的瞪大眼睛：“教官！”
    “嗯？”
    “您剛剛在說髒話？”
    陳昭願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答：“沒有，你聽錯了。”
    徐少言回過頭，看著後麵的陳昭願：”教官您對這個金銀娘娘有意見嗎？”
    昭願聞言，微微扭頭，目光越過車窗，朝著外麵熙熙攘攘的街道望去。
    隻見遊神的隊伍浩浩蕩蕩，男女老少皆有，甚至還有不少人從外地特意趕來求子。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虔誠，那是一種對未知、對神靈的敬畏與期盼。
    陳昭願看著那個遊行隊伍，開口喊了一聲徐少言的名字：“少言。“
    “嗯。”
    “你聽說過造神嗎？”
    “造神？”
    “嗯。”
    “教官，造神是什麽意思？”徐少言問了這麽一句。
    又繼續問道：“人可以造出神來嗎？”
    “可以，隻是和真正的神明相比，偽神的力量小一些。”
    這一刻，如果不是在車裏，徐少言多少都要準備點瓜子。
    隻是在他車裏，徐少言打消了這個念頭。
    “教官，可以詳細展開說說嘛？”
    “人類的信仰是有力量的，尤其是很多人的信仰集中在一起，完全可以造神，比如……”
    陳昭願的目光落在前麵的那個，被信徒抬著的金銀娘娘身上。
    “金銀娘娘嗎？”
    陳昭願嗯了一聲。
    但很多人的信仰集中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他們許下的願望會達成，這便是造神。
    徐少言的目光落在車窗外的那個遊神隊伍中，忍不住感歎了一句：“有點厲害。”
    厲害？或許吧！
    “對於那個被人類造的神來說，她的身體，靈魂，思想生生世世都要被困在那個塑像中。”
    不停的接受人類的信仰，實現他們的願望。
    永無解脫。
    而那些人類以信仰的名義造出來的神，其實原本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
    沒有人問過她是否願意做這個神。
    沒有人問過她是否願意被困在那個軀殼裏。
    但是因為很多人默認，群體的利益高於個人利益。
    幾乎是理所當然的，個人利益會被犧牲。
    從前，渺小的少女會被犧牲。
    九州各地很多的傳說，其實都是女性充滿血淚的一生。
    比如河神的新娘。
    比如落花洞女。
    不然為什麽不是河神的新郎？
    為什麽不是落花洞男？
    他們的歌頌與讚美，變成一種道德綁架落在女性身上。
    讓她們無法反抗，無法掙脫。
    遊神隊伍還在往前走。
    敲敲打打，熱熱鬧鬧的。
    陳昭願嚐試了一下，和那具金身裏的那具身體溝通。
    隻是失敗了。
    人造的神，最可怕的一點就是，長年累月，無數信徒足以把神洗腦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
    徐少言聽完陳昭願的話之後，看著外麵那個遊神隊伍，一直在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遊神隊伍都漸漸走遠了，他也沒動彈。
    “教官，您是不是也算？”
    “嗯？”陳昭願反應過來徐少言的意思之後，輕笑了一下。
    “我不是，我是自願的。”
    陳昭願見徐少言並沒有開車的打算，便催促道：“走吧。”
    “哦。”徐少言說著，重新啟動了小馬奔騰。
    陳昭願則再次閉上了眼睛，隻是很快又睜開了。
    “少言，你開車穩當一些好嗎？不要一出一出又一出。”
    徐少言怏怏不樂的答了一聲：“好吧。”
    說是這麽說，但心裏還是在想：真是的，怎麽就沒有人欣賞他的駕駛技術呢？
    坐在後排的陳昭願唇角抽搐了一下，硬生生的克製住了自己把徐少言扔下車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