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回 花開花又落 隨命運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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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宋宇話音剛落,劉克莊尚未說話,自己那位老師真德秀搶先開口了,其實真德秀自打太子不顧祖宗規矩,大殿之內兄弟相稱時,這真德秀就想站出來說幾句話,可看宋宇一臉嚴肅的模樣,也知道宋宇這一路走來不易,全靠這群人才活了下來,所以硬是將到嘴頭的話又咽了回去。
    直到剛才,聽宋宇說要披麻戴孝為死去的將士守夜,這真德秀才知道,自己該出來說兩句了。
    隻見真德秀不待劉克莊答話,出言說道“;太子殿下,能否容老朽說兩句?”
    宋宇見是自己老師,趕忙恭敬的行了個學生禮“;先生有話但講。”
    真德秀見太子對自己出言打斷沒有反感,這才繼續說道“:殿下您身為太子,為死去將士守夜,這也屬應該,畢竟這些將士助太子殿下挽社稷之將傾,都是我大宋的再造恩人,不過老朽想說,太子殿下還需注重您的身份,自古能讓太子披麻戴孝者,無外乎社稷祖宗父母罷了。”
    宋宇聽了真德秀這不軟不硬的話語,趕忙應承“;多謝先生提醒,學生知道了。”
    一句話,止住了真德秀繼續說教,隨之轉頭吩咐道“;克莊兄弟,披麻戴孝免了,備些香燭紙錢便可。”
    劉克莊領了聲喏,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宋宇最後對著餘階說道“:餘兄弟,你帶來的那些水軍,這幾天也別讓他們回去了,就留在你的手下聽令,收拾臨安城內的屍首,將為我大宋社稷而死的勇士,全都記下姓名,籍貫,待到本太子登基之後再行賞賜。”
    說到這,宋宇皺眉思慮片刻,繼續說道“;哦,對了,餘兄弟,你且將麵前的史彌遠三人押送到大理寺天牢,另外告訴華兄弟,讓他將天牢的明教人眾安排好後,就地把守便是。”
    餘階聽了宋宇吩咐,也領了聲喏,對著麵前看押史彌遠三人的侍衛吩咐了兩句,便押著他們向殿外走去。
    宋宇見一切吩咐妥當,這才轉過臉對著寧宗說道“:父皇且在此飲宴,皇兒先回去了。”
    寧宗笑頷首說道“:好好...皇兒且忙去吧。”
    再次拱了拱手,宋宇便對著寧宗身旁的謝道清三人說道“:清兒,小妹,且隨我回東宮吧...”言罷,習慣性的轉頭就要離去。
    誰知謝道清卻突然拉住宋宇胳膊“;殿下請留步...”
    宋宇被謝道清這個動作嚇了一跳,這也難怪,當著滿朝的文武,謝道清這個動作實在是太大膽了。
    待回過頭,見謝道清也是感覺事態不對,漲紅了臉,忙縮回了雙手,低著頭說道“:殿下,清兒...清兒不能陪你回東宮了。”
    “:啊?”宋宇詫異得啊了一聲,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也是到了分別之時,畢竟現在都回臨安了,謝道清怎麽可能在跟著自己到處野?想到這,宋宇又傻傻的“:哦...”了一聲。
    謝道清聽了宋宇這兩聲怪叫,低著頭嗤笑一聲,隨之躲到了寧宗身後,弱弱的說道“:殿下且忙去吧,清兒去楊皇後那裏告了別,便回謝府去了,殿下,從今往後清兒不在你身邊,還請您且自珍重。”
    宋宇聽了謝道清幾句告別的話,一向感情遲鈍的他,心裏頓覺空落落的,就像是一間堆滿貨物的庫房,突兀的被人搬空了似的。
    隻見宋宇愣了片刻,隨之回了句“;謝姑娘,回見。”
    便扭過頭,領著自己小妹,招呼上剩餘眾位兄弟,向著殿外走去。出了大殿,宋宇並未急著回東宮,徑直去了小小屍體那裏,楊家父子已經將小小得屍體擺放在一棵大樹下,上麵還蓋著宋宇留下得紅鬥篷。
    宋宇上前幾步,盯著紅鬥篷,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他猶豫不決,心裏總有一種錯覺,在自己掀開紅鬥篷的一瞬間,小小會開心的撲進自己懷裏,小貓一樣看向自己“:殿下,我逗你玩呢...咱們回家吧...”
    但現實的殘酷,終究辜負了宋宇,掀開紅鬥篷後,小小依舊麵色安詳,靜靜的躺在那裏。
    恰逢深秋,數片落葉隨風飄動,悄悄地落在了紅鬥篷上,宋宇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小小,心裏不由感歎:人的生命真如這落葉一般,隨命運之風而動,卻不知要落向何處。
    “:殿下,世人隻道美人好,卻不知美豔的皮囊之下,往往掩蓋了人性得善惡。小小姑娘心地善良,生在我大宋,實在是委屈她了。如此結局,也算是一種解脫。”程保在一旁開導道。
    宋宇苦澀地一笑,隨即彎腰,溫柔的將小小攬入懷中“:走,我帶你回家...”
    待回到東宮,劉克莊正在派人打掃,見宋宇帶回了小小的屍體,劉克莊也不由得眼眶一熱“: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回來就?哎...多好的姑娘。”
    喪氣得說出這麽一句話,忙招呼府內眾人在已經擺好的靈堂處,安排了一張木床,讓宋宇將小小得屍體擺在了木床上。
    宋宇在擺放好小小後,歎了口氣,隨即一臉疲態的走到了靈堂門口,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隨即出奇的盯著東宮院落發呆。
    就見宮女太監都在自顧自地打掃,讓東宮顯得格外熱鬧,與之相對的,則是靈堂那死一般的沉寂。
    就這樣,宋宇呆呆地盯著,直到夜幕降臨。隻見東宮太子府靈堂燈火點燃,前廳木階上,坐著滿麵愁容的宋宇。不知何時手中多了酒壺,麵色平靜的盯著夜色發呆。
    表麵看似平靜,實則心中驚濤駭浪,翻滾攪擾。其實宋宇現在想的,並非什麽大事,而是被寧宗提出的,充實後宮那個話題困擾。
    在宋宇最初來到大宋時,隻是抱著過客的心態來看待大宋的是是非非,就像是來大宋旅遊的遊客。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宋宇發覺,自己在南宋活的,越來越真實,而且已經深陷一連串的事件之中,不能自拔。
    其中更是結識了一眾有血有肉的兄弟,幫自己克服一個個困難,一次次拯救自己於危難之中。
    而這群人裏,除了好漢,還有數位姑娘,他們對於自己這一路來的生死,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首當其衝便是第一眼所見蘇小小,本來自己對小小是抱著,與其讓她偷著監視,不如放在身邊光明正大的好。
    可經過一係列的變故後,她竟然投向了自己,更是在危難之時,挺身而出,為此不惜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讓宋宇明白,人和人之間得差距,並非是純粹物質上的差距,精神世界同樣有高低之分。
    可惜的是,終究緣分淺薄,沒能走到最後。
    第二位便是謝道清。宋宇對謝道清,可以說是感觸頗多。最初,宋宇以為謝道清是個足不出戶的大小姐,可越接觸越發現,這位謝家姑娘,可是個秀外慧中,外柔內剛的主。
    騎得馬,射得箭,宋宇到現在才回過味來,正是因為謝道清有這些性格,他才會在滿朝文武麵前請來了楊皇後,替自己辯白,也正因為這些性格,他才會在這個倫理道德高於一切的世道裏,匹馬狂奔數百裏,隻為尋找自己,告訴自己有人要半路截殺。
    隨後更是藏身木箱上船,一路相隨,直到史彌遠敗亡。正因為經曆了這麽多,宋宇在兩人將要分別之時,這心裏才會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也正是這股失落感,告訴宋宇,謝道清這姑娘,已經擠滿了宋宇那顆不大的心。
    第三位則是英姿颯爽的楊妙珍,她如帶刺的玫瑰,嬌豔卻又剛猛,如果說宋宇對她有想法,多半是這位姑娘兩次被娘舅攛掇,想要屈身侍奉自己。誤會中得緣分,讓宋宇每每想到,都會自嘲般的一笑。
    就這樣,宋宇獨自一人不知想了多久。直到感覺脖子酸疼,才從苦思中回過神來,隻見他用右手扭了扭脖子,想要站起身回屋,哪知一回頭,卻見楊妙珍不知何時回到府中,正站在自己身後。
    宋宇皺眉遞過去酒壺“:喝不喝?”
    楊妙珍爽快的接過酒壺,一飲而盡“:好酒。”
    讚歎了一聲好酒,卻是長歎口氣“:殿下,節哀。”
    宋宇卻灑脫地一笑“:我這裏事情有點多,這幾日怕是照顧不周。當日在襄陽,我便說過,要帶你來臨安逛逛,卻不曾想出了這麽一檔子事,讓逛街變成了炸街。
    ”:殿下說的哪裏話,史彌遠這等人豁國殃民得爛人,要是在我們山東,早死八百回了。也就是命好生在了大宋。話說殺貪官汙吏,在哪殺不是殺?”話到此處,楊妙珍爽朗的笑出了聲。
    “:等這裏事情了了,我陪你好好在臨安逛逛,也算報答你一路來的拚死相護。”
    說到這裏,宋宇頓了頓“:你...還要回山東嗎?”
    楊妙珍被宋宇這麽直白的一問,遲疑了片刻,隨即釋懷得一笑“:我與李全到底有結義得名分,若是不回,說不過去。倒是你,做了皇帝後,有什麽打算沒有?莫不是要老死宮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