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4章 他果然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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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翎輕笑一聲對鹿戰微微頷首,嗓音溫雅平和:“那剩下的就交給族長您了,我還有些事情,先行告退。”
    他轉身步履從容地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就在他身形即將消失在眾人視線中時,林溪晚清晰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不高,卻足以聽清。
    “鶴長老。”
    雲翎腳步頓住,並未回頭,隻留給她一個清冷的側影。
    林溪晚的聲音帶著一絲洞悉後的冷靜:“事情說的這麽全...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隨即,雲翎低低地笑了出來,笑聲清越,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興味:“嗬...”
    他的思緒倏然飄回數天前,部落西側山坡。
    剛從迷霧森林邊緣處理完一株棘手靈植的雲翎,正欲返回部落。
    雪白的翎羽在斜陽下泛著柔光,空氣微涼,帶著草木混合腐葉的氣息。
    就在他行至一處被茂密樹冠遮蔽,少有人至的小坡附近時,幾聲壓低的、充滿怨毒與急切的低語,斷斷續續傳入他異常敏銳的耳中。
    正是鹿莽粗嘎的嗓音和一個故作嬌柔卻帶著刺骨涼意的女聲——鹿雅。
    風將她們的密謀,一字不漏地送到了這位鶴族長老的耳邊:
    “你放心!這次狩獵...林溪晚那個賤骨頭,愛出風頭得很,她準去!那條路我知道,有個陡得很的小坡...把她引過去,找個沒人看到的當口,推下去!不死也廢!”
    鹿雅聲音帶著一絲算計的快意,卻又假意猶豫:“...阿莽,可要小心些...萬一...”
    鹿莽急切打斷,粗聲粗氣:“沒什麽萬一!她要是不去?那更好!她不是總愛裝模作樣弄那些吃食嗎?就說發現了好獵物或者好果子,騙她自個兒出來!”
    “落單了更好辦!咱倆一起上,神不知鬼不覺!讓她徹底消失,再也翻不了身!
    鹿雅似乎滿意了,聲音甜膩卻淬著毒:“嗯...為了晨哥哥...隻能這樣了...你記住了,一定要保持‘意外’,將她‘了結’幹淨!”
    樹影外的雲翎,眼瞳中那點朱紅斑痕微微閃動了一下,如同被汙血濺染的雪地。
    他無聲地立在原地,寬大的袖袍垂落,仿佛隻是一尊融入暮色的玉雕。
    聽完這字字清晰的惡毒謀劃,他甚至微微偏了偏頭,唇角似乎牽起了一絲極淡的,近乎欣賞螻蟻們拙劣表演的弧度。
    片刻,身形無聲隱去,沒有驚動坡後正在編織陰謀的兩人。
    思緒回籠。
    他微微側過臉,眼尾那抹朱紅在光線下似有流光掠過:“不巧呢,恰好...一字不差的聽了個遍。”
    他話音落下,身影便徹底消失在門外的光暈裏,仿佛帶走了一片冰冷的月光。
    腦海深處,烏烏的電子音瞬間炸毛:【晚晚!他好過分!他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鹿雅兩人要害你?!好過分啊啊啊!陰險狡詐的壞鶴!】
    林溪晚嘴角也勾起一絲弧度,眼底卻毫無笑意,更帶著一絲深沉的忌憚。
    她沒有接烏烏的話,目光重新投向屋內的漩渦。
    雲翎的坦誠反而證實了她的判斷——此人深不可測,他的“興趣”遠比表麵危險。
    但現在,不是想雲翎的時候。
    她的視線落在鹿戰身上,這位族長的判決,才是當前的關鍵。
    鹿戰的臉色鐵青一片,鹿呤則站在一旁,眼神銳利地盯著鹿雅,怒火毫不掩飾。
    “鹿雅!”鹿戰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每一個字都像裹著霜:“身為族群唯一的感知者,不護衛同胞,反倒是勾結族人,設計害死恩人!更是誰給你的膽子?!”
    鹿雅抖了一下,下意識想辯解:“族長,我...”
    怎麽回事...她明明受了這麽嚴重的傷...明明都將一切推給鹿莽了...為什麽她還要受到懲罰?
    “藐視族規,恩將仇報,殘害同族!”鹿戰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罰!鞭刑二十,等傷好後行刑!”
    “族長伯伯!”
    鹿雅麵如死灰,鞭刑二十足以將她打的半死。
    她渾身一顫,淚水瞬間滑落,帶著令人心碎的哭腔:“族長伯伯,我錯了,我真的是一時鬼迷心竅...我是怕...怕鹿晨哥哥被搶走...”
    “閉嘴!”鹿戰厲聲喝止:“嫉妒,就能成為你狠下毒手的理由?!推人落崖,處心積慮汙蔑構陷,心思歹毒至此,哪裏還有半點雌性的純良?!”
    他痛心疾首,更多的是震怒:“罰!你20鞭刑已經是看在你已故父親的麵子,若再有下次,你直接離開部落吧!”
    鹿雅如遭雷擊,身體軟倒在地,絕望地抽泣起來。
    鞭刑二十...都是那賤人害得!要不是那賤人...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至於鹿莽...”鹿戰停頓片刻:“等她徹底好後,送到石洞裏禁閉半年!”
    判決落下,屋內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一直緊繃著身體的鹿晨猛地跨前一步,清亮的少年音帶著急切:“爹!那晚晚呢?是不是也該給她補償?!”
    他說到這,腦海想起林溪晚的身影...耳尖還泛著不易察覺的紅。
    門後的林溪晚,唇角無聲地牽起一抹真心的弧度。
    這隻傻鹿...
    鹿戰看著自己蠢兒子,那雙經曆過無數風浪的眼眸中複雜一閃而過。
    對眼前這個看似柔弱卻手段非凡的外來者,他除了殘餘的忌憚,此刻更多了幾分因疏忽而帶來了微妙的愧疚。
    確實,虧欠了她。
    他收斂了怒容,緩緩開口,聲音不容置疑的權威:“林溪晚此次受驚,遭受不白之冤,實屬無辜。族裏不會怠慢任何有功於部落,忠誠於部落的人。”
    他頓了一下,顯然在思考,隨即宣布:“作為補償...就暫時先送三滴金樹瓊漿...等到後集貿,再給她換些需要的物品。”
    他這話說完,大手一揮:“這下你總該滿意了?”
    “滿意滿意!我就知道我爹最好了!”
    鹿呤在一邊悶哼一聲:“哼!我就知道我這個做舅舅的,在你這難討到個好。”
    “怎麽會?舅舅也很好!”鹿晨笑嗬嗬回答。
    三人走出議事廳,明晃晃的天光刺得人有些晃眼。
    鹿雅看著三人的背影,死死咬著下唇,眼中燃燒著怨毒和不甘的火焰。
    林溪晚...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她身體因憤恨微微發顫,下意識地摸了摸側臉上的傷疤,眼中湧上後怕與更深的恨意。
    等著...我一定...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