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說，Saber。”
    伊什塔爾飛到士郎麵前，馬安娜放到背後靠著，身姿有些慵懶。
    隻是表情不怎麽好。
    生氣算不上，但很氣餒：
    “你還沒跟我講為什麽要來冥界？”
    進入冥界對她而言，就像是小孩看大人要把自己玩具砸了，或者收藏多年的怪獸卡片一次全部輸完那種感覺。
    如果不是士郎要來，伊什塔爾情願一頭撞死在艾比夫山，也不願意下冥界。
    “我沒說嗎？”
    進入冥界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首先就要麵對迦魯拉靈對生者的攻擊。
    一劍把它們全部揮開，但沒有殺死。
    士郎現在相當於去人家家裏做客，還是屬於擅自闖入那種。
    再殺掉人家的護衛。
    就有些不厚道了。
    “你說了嗎？”
    伊什塔爾滿頭問號。
    隨之而來的，就是內心開始變得忐忑。
    身體不由自主轉了過去，背對士郎，想到：
    ‘難道她真是笨蛋女神，把這種事情都忘了？’
    “原來如此。”士郎沉思：“我好像真沒說。”
    伊什塔爾：“……”
    手掌用力攥緊。
    笑容不自覺有些扭曲：“這樣啊，你把我當白癡了！”
    “怎麽會。”
    士郎從容應對：
    “我隻是認為，以女神的智慧，應該很容易就能想到我這個凡人來冥界的理由。”
    “現在看來，是我對你抱有的期待太高，對不起，我道歉。”
    “混蛋！”
    伊什塔爾抓狂道：
    “道歉就道歉，幹嘛用麵癱臉擺出自己受傷的表情——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能不能有一點公德心？”
    “神與人之間的道德水平線應該不一樣吧？”
    士郎說著，動作沒有停頓，仍在清掃前麵堆積過來的迦魯拉靈，並不斷前進。
    看樣子這次下來的位置不太好。
    不像伊什塔爾開的洞。
    直接在門前麵。
    “這倒是。”
    伊什塔爾抱著手，沒有否認這一點。
    說句不好聽的，在諸神眼中，人類就是廉價勞動力。
    如果不是需要，人類根本不可能存在。
    但自從憑依了這具身體以後，伊什塔爾認為，人類還是有可取之處。
    廢了不少力，士郎終於來到一座崖橋麵前。
    而崖橋前方，有一扇緊閉的石門。
    “終於到了嗎？”
    伊什塔爾深呼吸，做好準備：
    “需要我跟你講一講冥界之門的原理嗎？”
    從附近關押靈魂的槍牢上收回目光，士郎說：“我大致了解。”
    “作為判斷靈魂善惡、代表公正而理性的門，在它眼裏善惡是等價的，所以沒有對錯。隻是……”
    “隻是什麽？”
    伊什塔爾以為他有不清楚的地方。
    “沒什麽。”
    士郎表情怪異。
    “回答吧——冥界中的生者，請道明靈魂的存在方式。”
    石門傳出故作深沉的口吻。
    伊什塔爾如臨大敵：“出現了Saber。二選一，因為是強迫作答，所以選自己最想選的就行了。”
    “向笨拙、愚直的衛宮士郎提問——”
    “這是……指定回答？”
    沒理會伊什塔爾的驚訝，士郎大致預感到石門會提出怎麽樣的問題。
    “美的標準五花八門，但依然有一個『絕對』的評判，就如地能勝天是一個道理。”
    “那麽，伊什塔爾和埃列什基伽勒，誰才是美麗的代表？”
    “這是……這是？”
    伊什塔爾完全懵了：
    “這是什麽問題啊！和我之前完全不一樣！”
    她是抓狂的。
    偏偏士郎還打算回答：“埃列什……”
    “等一下！！！”
    伊什塔爾雙手壓住士郎的肩膀，一點也不顧女神樣子的笑著威脅：
    “你剛剛想說誰？是我對不對？對不對！？”
    士郎無奈，慈祥道：“伊什塔爾，你信不信，我是在保護你？”
    “討厭，什麽保護不保護的……哈哈。”
    “所以，是選我吧！？”
    伊什塔爾笑容越發猙獰。
    士郎受不了，推開她後表示：“別後悔。”
    “答案是伊什塔爾。”
    “哈哈哈。”
    伊什塔爾得意大笑，優雅道：
    “我就知道。要用美評判的話，一邊是植物與腐敗的女神；一邊是美與豐收的女神，一百個人應當有……”
    “回答錯誤！”
    石門口吻變得恐怖：“賜予爾等死亡製裁！”
    轟隆！！！
    閃電劈下。
    “啊啊啊啊～”
    伊什塔爾倒地不起。
    並且，無數迦魯拉靈在某種存在的指揮下融合，變成一尊巨型亡靈，身體燃燒幽藍色的火焰站在冥界之門前方。
    空洞隻有火焰的眼瞳直視士郎。
    “生人不可墮入冥界，這是第一罪罰！”
    白骨累累的巨爪向士郎抓去。
    士郎以一種隻能看見殘影的速度退卻，輕鬆的不可思議。
    巨爪落空，震碎冥界荒蕪大地。
    “以生者的身份行走於死者的世界，此為第二罪！”
    宛如神話裏才存在的死神，巨爪收回之後，一柄燃燒幽冷火焰的長槍出現在手中。
    輕輕揮舞，就以權能創造出巨大的光槍射向士郎。
    聖劍出鞘，挑開光槍。
    “將靈魂善惡的批判，公正與理性的對錯，此二者的天秤給予他人選擇，此為不公不正之第三罪！”
    亡靈將幽藍長槍高舉，數十柄巨型光槍出現在士郎頭頂。
    威能恐怖，氣息寒冷到讓靈魂都會震顫。
    “三罪並罰，許你死亡，永世不得離開冥界的大地。”
    光槍頃刻間從士郎頭頂而落。
    士郎催動魔力，刹那間，圍困在槍牢中的靈魂聚出淡淡的星輝。
    融入聖劍，然後從劍身迸發——至此，一道金色的斬擊被士郎劈出。
    堅不可摧的光槍如遇天敵，瞬息破碎。
    “這是！？”
    亡靈有些驚駭：“星之聖劍使？”
    話音才落，士郎已經來到它麵前，用聖劍輕輕橫掃。
    被灼熱星輝包裹的聖劍劃過亡靈的白骨之軀。
    將它們重新變回迦魯拉靈，四散而逃。
    哐當哐當！
    解決亡靈以後，第一扇冥界之門打開。
    代表士郎通過試煉，可以過去。
    一想到這樣的門還有六座，他就想歎氣。
    來到昏迷不醒的伊什塔爾麵前，沒有遲疑，自語道：
    “死了嗎？伊什塔爾？”
    “……”
    “真可惜，看樣子吉爾伽美什寶庫裏一成的財寶你是無福消受了。”
    “胡說什麽？！”
    伊什塔爾直接仰臥起坐，麵色不快道：“隻是被雷電劈的太舒服，不小心睡著了而已。就像曬沙灘浴，懂不懂？”
    “倒是你！”
    伊什塔爾批判他：“詛咒女神不幸可不是小事，當心走路被會飛的泥頭車撞到異世界！”
    “然後就是群美簇擁，走上人生巔峰？”
    士郎秒接伊什塔爾的腦電波。
    “不對！”
    伊什塔爾差點倒下：“我說的異世界是冥界啦！”
    她氣地跺腳：
    “而且你說的是哪門子的王道主角開局？哪有人會這麽幸運！剛好被車撞，還剛好能去異世界？”
    “就是我啊。”
    士郎說的很認真：
    “事到如今也不騙你了。伊什塔爾！我就是高貴的外星人，被泥頭車撞飛，來到異世界拯救女神的勇者！”
    “順便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小時候沒尿過床。”
    “噗！啊哈哈哈，啊哈哈哈！你想笑死本王嗎，衛宮士郎？！”
    吉爾伽美什從角落裏出來，仰著頭狂笑：“哪有人小時候沒尿過床，就算是本王……”
    “你怎麽？”
    士郎盯著他。
    “沒什麽。”
    吉爾伽美什撇開頭，擺明了我不想討論這種事。
    “什，什麽啊！”
    伊什塔爾快笑瘋了：
    “你們兩個腦子塞了艾比夫山的殘渣？還是底格裏斯河的淤泥？為什麽會討論尿床這種事情？”
    “這是要笑死我嗎？哦謔謔！”
    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特別是你，吉爾伽美什……”
    “吉爾……吉爾伽美什！？”
    聲音尖銳：
    “你……你這家夥怎麽會在這裏？”
    “嘰嘰喳喳的，聲音還難聽。”
    吉爾伽美什諷刺道：“快閉嘴吧，笨蛋女神。本王養的豬叫聲都比你這個女神好聽。”
    “我沒跟你說嗎？”
    士郎以為自己說過了。
    “那麽著急趕來冥界就是因為吉爾伽美什死了。”
    “死了？”
    伊什塔爾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怎麽死的？”
    “過勞死。”
    “過勞……”憋笑，實在忍不住，開始大笑：“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吉爾伽美什。”
    伊什塔爾大肆嘲諷：
    “過勞死？真符合你這個整天隻會坐在王座上看石板的老年人。”
    “哼，隨便你怎麽說。”
    吉爾伽美什懶得理她：
    “本王還有大事沒處理。衛宮士郎，不要浪費時間了，快點處理接下來的冥界之門。”
    “梅林那家夥，本王和你都不在的話，估計會暴露本性。”
    “本王可不想上去的時候，聽見他被剁成肉沫喂魔獸的消息。”
    之後，士郎確實加快了速度。
    大概是前麵的回答惹怒了埃列什基伽勒。
    總之後麵不管什麽答案，都得打一波怪。
    通過最後一扇門後。
    吉爾伽美什爆笑：
    “你這是什麽皮膚？伊什塔爾·小蜜蜂嗎？太有意思了，你這派不上用場的女神。現在還變成袖珍版！”
    “衛宮士郎，”他問，
    “我記得你不是有那個哢嚓一下，就能記錄醜態的道具嗎？趕緊拿出來讓本王記下她丟人現眼的樣子，給她的信徒好好看一看。”
    “我說。”
    坐在士郎肩膀上的伊什塔爾忍無可忍， 把馬安娜當成火箭竄出去。
    “嗯？不好！”
    因為衝擊波不容小覷，吉爾伽美什一個踉蹌，從崖橋跌落。
    被士郎及時拉住。
    和拎落水的小狗一樣。
    “霍霍，你這樣子也挺值得紀念的嘛，吉爾伽美什。”
    伊什塔爾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少囉嗦！”
    吉爾伽美什黑著臉。
    “你知道下麵是什麽嗎？本王要是掉下去，烏魯克就完了！”
    “幸好衛宮士郎幫了本王一把。”
    “衛宮士郎？”
    感覺到後者的沉默，吉爾伽美什扭頭。
    發現士郎和抽了魂一樣，立刻產生不好的預感：
    “喂，你這家夥怎麽了？！”
    “不要……丟下我，不要……離開我！！也不要……再愛我！”
    “Saber！？”
    “衛宮……衛宮！？”
    焦急的呼喊。
    但入耳的聲音，猶如士郎沉在湖底，聽岸上人的喧鬧。
    他們離得很遠。
    還有：“不要……離開……”
    “衛宮！！！”
    “怎麽了！”
    瞳孔聚焦，士郎看著拉住自己不斷搖晃的伊什塔爾。
    “我才要問你怎麽了。”
    伊什塔爾鬆了口氣，表情變得嚴肅：“你剛剛是怎麽回事？”
    “整個人和魂魄離體一樣。”
    “是啊，嚇得本王以為你的靈魂墜入深淵了。”
    吉爾伽美什麵色緊繃：“無礙吧？”
    “沒事。”
    士郎從崖橋下方收回目光。
    冥界的下方。
    毫無疑問是哪裏了。
    虛無之海。
    阿勃祖神和提亞馬特神出現的黑暗之海。
    他們在那裏出現，創造了美索不達米亞。
    所以，也可以稱之為生命誕生的黎明之海。
    這麽說的話，剛剛的聲音毋庸置疑——
    “Saber？”
    “我沒事。”
    士郎回收目光。
    伊什塔爾擋在他麵前，麵色嚴肅：“你這樣子實在不像沒事？”
    “是啊，魂不守舍。難道是看見了什麽東西？”吉爾伽美什有所猜測。
    “不用擔心。”
    士郎卻隻是搖了搖頭，對吉爾伽美什說：
    “你知道，有阿瓦隆在，無論什麽事情，我都不可能死去。”
    “確實。”
    吉爾伽美什思索：
    “因為一時的驚慌，本王差點忘了，你還有那樣的寶物……話說你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本王沒有的寶物。”
    他眼饞道：“快告訴本王你那副鎧甲是從哪裏搞的？！”
    “自己造的。”
    “給本王也造一副。”
    “不可能。”
    “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不可能。”
    士郎是因為有係統，才能轉換成寶具。
    換而言之，真的打造一副給吉爾伽美什，神秘度也不夠。
    “可惡！”
    吉爾伽美什判斷出士郎的話是真話，因此才咬牙切齒：
    “那樣的寶具居然不歸本王所有……商量一下，賣給本王怎麽樣？”
    “放棄吧，賣給你也用不了。”
    還是賢王明事理，換作青年閃，估計會有打一架搶過來的想法。
    “可惡，本王看你就是舍不得，什麽衛宮小氣鬼？”
    “……這種賭氣話還是留給你的恩奇都說。”
    “喂……”
    伊什塔爾受不了了。
    “能不能認真一點，這可是在人家的神殿麵前！和八婆一樣吵來吵去，很丟麵子的好不好？”
    確實，穿過冥界之門以後，就真正意義上來到了埃列什基伽勒的神殿。
    隻不過，說是神殿。
    離開斷崖後，前方卻空無一物。
    隻是一片幽冷寂靜的荒野。
    就像千年萬年，亦不會發生改變的頑石。
    除了冰冷，就隻有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