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明白了他又為何在會議上要強行壓下對內鬼的追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猜疑鏈一旦開始，會造成多麽可怕的後果，而他自己的家族，就曾是這種猜疑和不公的犧牲品。
    斯威特斯基坦白了家族秘辛之後，密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整個密室之中，隻有設備低沉的嗡鳴聲。
    斯威特斯基深邃的目光掃過姬淩和卡爾文，那眼神裏不再有聯軍司令官的威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之所以告訴你們這些……”斯威特斯基聲音低沉的再次開口道：“是因為我要策劃一起行動。”
    “它可以是斬首，也可以是勸降。”
    “但無論如何，這需要利用到你們二位獨一無二的能力。”
    姬淩眉頭微蹙，其實在斯威特斯基開始講述往事時，他就已經隱約猜到了這個方向。
    既然是斬首或勸降，目標必然是登艦，直麵伊萬。
    而卡爾文所契約的奇異博士，其神鬼莫測的空間魔法，是實現這一點的唯一可能。
    但問題是……
    “司令……”姬淩立刻開口，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即便有卡爾文的空間能力，我們也需要一個精確的坐標啊。”
    “利維坦號神出鬼沒，就連聯軍動用大量偵察衛星都未必能找的到，您……有直接定位到它的辦法？”
    聽到姬淩的疑問，斯威特斯基立刻點頭，臉上沒有任何意外之色，仿佛早就等著這個問題。
    “的確有。”斯威特斯基肯定地說道。
    隨後，斯威特斯基走向房間內一個不起眼的保險櫃，用物理密鑰和生物信息的雙重驗證之後，從裏麵取出了一個外觀有些陳舊的軍用級加密數據終端。
    那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台老舊的收音機。
    “這涉及到毛熊國時代，最高的軍事機密之一了。”斯威特斯基低聲說道，隨後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用手抹去上麵的灰塵。
    隨後，斯威特斯基連接上房間內一個獨立的全息投影一，調出了一係列帶有絕密標識的圖片與文字說明。
    “在我晉升為遠東軍區司令，獲得相應權限後，才得以調閱這部分被封存的檔案。”斯威特斯基沉沉開口道：“在利維坦號上，有一個無法被常規手段探測和關閉的信標。”
    “事實上，不僅僅是利維坦號，在毛熊國……解散之前，所有在冷戰高峰期建造的主力軍艦，尤其是像利維坦號這種承載了當時最高軍事科技和戰略價值的平台，都被秘密安裝了這種信標。”
    伴隨著斯威特斯基的講述，全息投影儀之上，一個結構複雜的信標設計圖被放大。
    從投影儀上的圖片來看，那是一個倒三角形的東西，黑漆漆的，潛藏在利維坦號艦船主發動機一側的一個不起眼的操縱杆裏。
    斯威特斯基再次開口，解釋道：“它的設計初衷，是為了在最極端的情況下，比如軍艦被俘，叛逃或失控的情況下，國家力量依然能掌握其最終位置，為後續的處理提供可能。”
    “它不依賴常規能源，而是利用艦體本身的微弱電磁場和放射性同位素衰變供能，理論上……可以持續工作數百年。”
    “信號發射模式也非連續，而是以一種隨機間隔的脈衝方式發射特殊的信號，極難被識別和追蹤。”
    “也正因如此，這種信號幾乎不會受到空間之中其他電信號的幹擾與屏蔽。”
    卡爾文看著那複雜的圖紙，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既然你們毛沙國一直掌握著定位它的方法，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放任深淵怒吼組織不管？就讓他們在大西洋上興風作浪？”
    斯威特斯基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說道：“不是不想管，是沒法管！”
    “或者說，管的成本和收益不成正比。”
    “我們的確可以通過特定的解碼算法，從空間衛星捕捉到的海量背景噪音中，篩選出這個信標的特殊脈衝，從而確定它的大致方位。”
    “但是，信標提供的是一個區域，而不是一個點。”
    “利維坦號是在廣袤的大西洋上高速移動的目標，即便我們第一時間定位到了它所在的方圓上百海裏的區域，等我們調動軍艦戰機趕到時，它早就利用其機動性和對複雜海況的熟悉，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上個世紀末，和本世紀初，毛沙國都組織過幾次秘密圍剿，但都是無功而返，反而打草驚蛇。”
    “在和平時期，為了一個海盜組織，持續投入巨大的軍事資源，進行一場希望渺茫的貓鼠遊戲，在高層看來是得不償失的。”
    而說到這裏，斯威特斯基話鋒一轉，低沉說道：“但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
    “利維坦號幹擾的是聯軍的計劃，我無法確定約翰牛國的芯片製造，會不會因為他搶走的那幾箱晶體就造不出來，但是，我們不能允許這種可能存在。”
    “而且我們有卡爾文上尉，我們不需要派遣艦隊橫跨大洋，我們隻需要一個精確的坐標，哪怕這個坐標的有效期隻有幾分鍾！你的空間能力，可以在我們鎖定它的一瞬間，無視物理距離，直接將我們投送到它的甲板上！這，才是真正的斬首！”
    斯威特斯基抬起頭，目光在姬淩和卡爾文兩人身上遊離著，語氣無比嚴肅的說道：“你和姬淩，在這次行動中，既是我的保鏢，也是深入虎穴的敢死隊員。”
    “我必須坦誠，這個任務極其危險，利維坦號上是一群無法無天，悍不畏死的亡命徒。”
    “他們不會遵守任何戰場規則，一旦發生衝突，就是最殘酷，也是最直接的困獸之鬥。”
    “而你們現在，依然有權選擇拒絕。”
    可聽到斯威特斯基如此嚴肅的利害分析，卡爾文的臉上卻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
    雖然卡爾文已經不再是剛來到加雷斯基地那般狂妄，可他這個全球第一神契者的自信帶給他的，可不僅僅是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