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維持通道三十秒。”應龍的聲音有些發緊，低聲說道：“這次距離太遠，而且虛空能量幹擾嚴重，三十秒內你們必須穿過，然後我會立刻關閉通道。”
    “明白。”姬淩立刻點頭。
    卡爾文檢查了一遍裝備，空間法術的微光已經在指尖流轉，他需要確保在穿越過程中穩定兩人周圍的空間，防止被亂流撕碎。
    “還有這個。”應龍從懷中取出兩枚鱗片，依舊是青金色，隻有指甲蓋大小，低聲說道：“這是我的本命鱗，如果遇到無法抗衡的危險，捏碎它，我會強行開辟一條通道把你們拉回來，但隻能用一次，而且會對我的本源造成損傷。”
    應龍將鱗片分別交給兩人，沉聲說道：：“所以，除非真的會死，否則別用。”
    姬淩握緊鱗片，鱗片表麵傳來溫熱的觸感，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搏動。
    “謝謝。”
    “別死。”應龍直視他的眼睛，眼神隱忍，“活著回來。”
    倒計時歸零。
    “走！”應龍一聲低喝，環形門扉光芒大盛，姬淩和卡爾文同時躍入門中。
    穿越過程比上次更劇烈，虛空能量的幹擾讓空間通道極不穩定，無數破碎的畫麵在周圍飛旋。
    冰封的車間、崩塌的高爐、那些被凍成雕塑的人影。
    還有聲音，無數聲音的碎片。
    “冷……好冷……”
    “媽媽……”
    “警報！警報！”
    然後一切歸於死寂，姬淩與卡爾文兩人，墜落在冰麵之上。
    或者可以說，不是墜落，而是砸落。
    護甲的重量加上重力加速度，他們在冰麵上砸出兩個淺坑，蛛網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
    姬淩第一時間翻身而起，拔出腰間那把，刀身由晶體粉末複合鋼材鍛造的特製鋼刀。
    卡爾文則單膝跪地，雙手按在冰麵，空間法術的波紋擴散開來，感知周圍環境。
    零下二百一十五度。
    即使有龍鱗護甲，那股寒意依舊滲透進來，護甲內部溫控係統全速運轉，能量讀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能量儲備還能維持四小時。”姬淩看了一眼護甲內置顯示器，低聲說道：“抓緊時間。”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冰原邊緣，距離中央控製塔大約三公裏。
    目之所及隻有一片純白，冰層厚度超過五十米，埋葬了整個友誼聯合體園區。
    遠處，那些高爐的殘骸像巨獸的骨骸，矗立在白色荒原上。
    天空是詭異的暗紫色，沒有太陽，沒有雲，隻有持續流轉的能量光暈。
    虛空能量濃到在空氣中凝結成細小的紫色晶塵，隨風飄蕩，碰到護甲表麵時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跟著我。”姬淩邁步向前。
    腳步落在冰麵上，發出空洞的回響。
    冰層下方隱約能看到凍結的建築輪廓，還有那些被封在冰中的人影。
    有的保持著奔跑的姿勢，有的蜷縮成一團，有的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麽。
    每看到一個人影，姬淩的拳頭就握緊一分。
    三公裏，在平時隻需要幾分鍾，但在這裏，每一步都要小心。
    冰麵並非完全平整，虛空能量凝聚成的冰晶簇隨處可見，那些尖銳的晶體能輕易刺穿護甲。
    有些區域冰層較薄，下方是凍結前形成的空腔，踩上去就會塌陷。
    二十分鍾後，他們抵達了中央控製塔外圍。
    控製塔曾經是園區最高的建築，十二層樓，頂層有全景瞭望台，而現在，它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
    冰晶包裹著每一寸外牆，在紫色天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光澤。
    塔基周圍，冰層明顯加厚，形成了類似冰川堆積的地貌，而更令人不安的是，這裏有很多“冰人”。
    不是姬淩上次見到的那種由亡魂凝聚的冰人，而是……更完整的東西。
    它們保持著生前的姿態，站在控製塔周圍，像一支沉默的衛隊。
    有的穿著軍裝，手持凍結的步槍。
    有的穿著工裝，手裏還拿著工具。
    有的甚至保持著交談的姿勢，麵對麵站立。
    但它們的眼睛，所有冰人的眼睛，都望向同一個方向，控製塔的正門。
    “它們在看什麽？”卡爾文壓低聲音，皺著眉頭問道。
    姬淩不解，隻能順著冰人的視線望去。
    控製塔正門的冰層被鑿開了一個洞，不規則，邊緣參差，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內部強行破開的。
    洞裏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有人進去了。”姬淩低聲說道：“或者……有什麽東西出來了。”
    說著，姬淩走到最近的一個冰人麵前。
    這是個年輕的士兵，凍僵的臉上還殘留著驚恐的表情，瞳孔已經完全冰晶化，但依舊能看出視線的焦點是那個破洞。
    姬淩伸出手，指尖觸碰冰人的肩膀。
    瞬間，畫麵湧入腦海。
    爆炸。
    震動。
    警報嘶鳴。
    奧馬爾將軍在通訊頻道裏吼叫。
    “所有人進掩體！重複，所有人……”
    冰潮從窗戶湧入，速度快的像海嘯。
    年輕的士兵轉身想跑，但腳下一滑摔倒。
    他回頭，看見冰潮吞沒了指揮台，吞沒了奧馬爾將軍。
    將軍最後的目光看向他，嘴唇動了動，說了一個詞。
    什麽詞？
    聽不見。
    然後極寒包裹了他，意識沉入黑暗。
    但在徹底凍結前，他看見了一道光。
    從控製塔地下升起的光，青金色的，溫暖的光。
    光中有一個身影走出來，走向那個破開的洞……
    畫麵中斷。
    姬淩收回手，大口喘息。
    讀取亡魂殘留記憶消耗的精神力，比想象之中更大。
    “看到什麽了？”卡爾文扶住姬淩，立刻問道。
    “奧馬爾將軍……他似乎做了什麽事。”姬淩盯著那個破洞，低聲說道：“在徹底冰封前，他似乎是激活了什麽東西，地下有光，有人從裏麵走出來。”
    “這不可能！”卡爾文立刻搖頭，說道：“當時所有人都死了，誰能……”
    話音未落。
    控製塔正門的破洞裏，傳出了聲音。
    不是風聲，不是冰裂聲。
    是腳步聲。
    緩慢，沉重，一步一步，從黑暗深處，幽幽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