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虛空……看起來比我們所有人都更擅長設局。”
    這不是安慰。
    這是一個事實判斷。
    斯威特斯基喉結動了動，“但是代價……”
    “代價已經付出了。”姚鴻宇打斷他，“現在的問題是，接下來怎麽辦？”
    斯威特斯基再次愣住。
    很顯然，姚鴻宇作為傑出的戰略家，深知一個道理。
    以前的失敗，已經是沉沒成本了。
    沉沒成本不參與最終決策。
    姚鴻宇走向平台邊緣，指向北方，沉聲道：“現在，友誼聯合體陷落，全球融雪劑產能歸零。”
    “按照現有儲備和消耗速度，七十二小時後，地中海前線的機械化部隊將失去機動能力。”
    “一百四十小時後，白象國，北境，等等各戰區的冬季作戰將全麵停滯。”
    “這可是一場人類渡不過去的凜冬。”
    “我知道。”斯威特斯基的聲音幹澀，低聲說道：“沃伊切赫博士的虛空風暴計劃，需要三百公斤液態晶體，我們隻帶回了兩百四十公斤的原料。”
    “而生產這些原料，需要至少……”
    “需要一個新的生產基地。”姚鴻宇接過了話頭，淡淡道：“一個不會被虛空輕易找到，甚至是攻破的生產基地。”
    斯威特斯基搖頭，自嘲般的笑著說道：“時間上來不及的，姚司令。”
    “從選址到設計，再到建設，設備安裝，人員調配等等等等雜七雜八的加在一起……即使動用所有應急程序，至少需要兩個月。”
    可姚鴻宇卻笑了。
    那是斯威特斯基第一次在這位龍國總司令臉上看到如此……輕鬆的笑容。
    “司令。”姚鴻宇平靜的開口道：“我承認你是一位傑出的物理學家和戰略家，但你可能不太了解，當十四億人決定要做成一件事的時候，我們的時間和你們的時間，用的不是同一個計量單位。”
    說著，姚鴻宇立刻按下了手腕上的通訊器。
    全息投影在兩人之間展開。
    那是一座已經完成虛擬建模的完整工業園區三維圖像。
    規模至少是友誼聯合體的一倍以上，結構更緊湊，防禦體係層層嵌套，生產線布局像精密的鍾表機芯。
    “龍淵聯合生產基地。”姚鴻宇立刻說道：“選址綠山港，那裏有天然深水港，有三十年前龍國援建的基礎工業骨架，更重要的是，地下三百米處有一條穩定地熱帶，能提供基地百分之六十的基礎能源。”
    斯威特斯基盯著設計圖，瞳孔微微收縮，驚歎的問道：“這設計……是誰做的？”
    “三十六小時前，我讓總裝備部，工信總局和七家設計院的頂尖團隊開了個視頻會議。”姚鴻宇的語氣就像在說昨晚吃了什麽一般平靜，淡淡的說道：“他們吵了六個小時，然後給出了十七個方案，我選了最激進的那個。”
    說著，姚鴻宇放大圖像，指著核心區域說道：“司令請看，這裏。”
    “模塊化建造，所有功能區是預製的，五萬三千名工程師和工人已經登機，第一批三百個標準集裝箱的建造模塊正在飛往綠山港的途中。”
    “我們不需要建造，我們隻需要組裝。”
    “多久？”斯威特斯基的聲音有些發緊。
    姚鴻宇伸出五根手指。
    “五……周？”
    “五天。”姚鴻宇笑著說道：“從第一塊地基模塊落地，到第一條生產線試運行，總共一百二十個小時。”
    “第六天黎明，這座基地將開始向聯軍所有戰區輸送融雪劑、標準彈藥、以及沃伊切赫博士需要的任何非機密級實驗材料。”
    觀景平台上隻有風聲。
    斯威特斯基站在原地，足足十秒鍾沒有說話。
    他的大腦在瘋狂計算著物資調配速度，人力投入極限和運輸線路承載力……
    但無論怎麽算，這都超出了他認知中可能的範疇。
    “這不科學。”斯威特斯基搖著頭說道。
    “這不常規。”姚鴻宇糾正道：“但，這很龍國。”
    “我們擅長在廢墟上種花，更擅長在懸崖邊修路。”
    “司令，你的任務是打贏戰爭，而我們的任務，是確保你永遠不會因為後方的問題而輸掉戰爭。”
    姚鴻宇並沒有在這方麵顯擺什麽，立刻關閉了全息投影，神色開始變得嚴肅了起來，低聲說道：“基地建設和初期的核心物資由龍國承擔。”
    “但建成後的日常運行消耗，比如原料和能源補充，耗材這些，需要聯軍的所有成員國共同保障。”
    “我已經準備好了清單和分配方案，明天晨會上提交。”
    斯威特斯基明白了。
    這不是施舍，這是一場交易。
    龍國展現出不可思議的建造能力和戰略決心，換取的是聯軍各國，對這條新生命線的共同投入和責任綁定。
    從此，沒有哪個國家能輕易抽身。
    因為每個人都在這條船上釘下了釘子。
    “那，基地的防衛？”斯威特斯基皺著眉頭問道。
    “徐光榮。”姚鴻宇說出這個名字時，嘴角有細微的笑意，淡淡笑道：“司令你見過他的，西北戰區的那頭老虎。”
    “我把他從白象國前線暫時調回來了，南宮靈月那邊確認，風暴使徒近期活動模式穩定，她的隊伍可以獨立監控。”
    姚鴻宇似乎總能搶在斯威特斯基的思路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
    剛剛聽到徐光榮這個名字的時候，斯威特斯基就下意識的想到，徐光榮目前在白象國前線指揮作戰，現在調到即將要落地的龍淵基地來，白象國那邊的軍務防務工作該由誰來主持？
    可是，姚鴻宇卻直接給出了答案。
    這個答案也是顯而易見的。
    白象國那邊，目前隻有剛剛解除了虛空控製的庫瑪爾，以及南宮靈月兩位神契者坐鎮，但即便如此，這麽長的時間以來，白象國方麵傳回來的一些簡報，都沒有任何異常。
    這足以證明，風暴使徒已經趨於平穩，它那毀滅一般的破壞，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而姚鴻宇則平靜的開口道：“徐光榮這個人，說話粗，做事狠，但有兩個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