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官給他喂了水，他才嘶啞地說：“六百……公斤左右……還有這個……”
    姬淩舉起握在手中的無色晶體。
    沃伊切赫接過晶體，隻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這是……”沃依切赫驚愕的開口。
    “是什麽？”姬淩立刻問道。
    沃伊切赫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晶體放到檢測儀下，屏幕上的數據瘋狂跳動。
    三分鍾後，沃依切赫抬起頭，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這是虛空核心……不是普通晶體，是虛空能量高度濃縮後形成的……種子。”
    “種子？”
    “對。”沃伊切赫盯著晶體，眼神狂熱的說道：“理論上，隻要能量足夠，這東西可以……生長成一個完整的虛空漩渦。”
    醫療中心裏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姬淩想起萊昂納爾留在晶體裏的那段記憶。
    “……鑰匙……這是打開門的鑰匙……”
    姬淩立刻看向沃伊切赫，問道：“那它……能關上嗎？”
    沃伊切赫沉默了很久，然後緩緩點頭，低聲說道：“理論上……可以。”
    “用相反的能量頻率激發，它可能會……坍縮。”
    “而如果它坍縮時位於虛空漩渦中心，可能會引發連鎖反應，讓整個漩渦關閉。”
    “但隻是可能。”
    “而且風險極大，一旦失敗，核心可能提前激活，在原地直接生成一個新的漩渦。”
    姬淩閉上眼睛。
    選擇。
    萊昂納爾說得對，選擇在他。
    是用這把鑰匙打開更多的門，還是用它關上已經打開的門？
    代價，都是一樣的。
    醫療中心的門被推開，斯威特斯基快步走進來。
    此刻的他看起來比姬淩出發前更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
    “歡迎回來。”斯威特斯基對姬淩說，然後轉向沃伊切赫，問道：“晶體夠了嗎？”
    “六百公斤原石，提純後大概能得到兩百四十公斤液態晶體。”沃伊切赫快速計算，說道：“加上我們原有的儲備，勉強夠啟動一次虛空風暴發生器，但隻能持續……最多三分鍾。”
    “三分鍾夠切斷能量通道嗎？”斯威特斯基立刻皺眉問道。
    “理論計算是夠的，但實際效果……隻有試了才知道。”
    斯威特斯基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準備吧！”
    “七十二小時後，虛空風暴計劃正式啟動。”
    “等等。”姬淩掙紮著坐了起來，立刻問道：“我們隻有一次機會？”
    “是的姬淩將軍，就一次。”沃伊切赫確認，點著頭說道：“液態晶體是不可再生的，用一次就消耗殆盡。”
    “而且發生器本身也會在超負荷運行後損毀，無法重複使用。”
    “那如果失敗……”
    “如果失敗……”斯威特斯基接過話，沉聲說道：“我們就沒有下一次了。”
    醫療中心陷入沉默。
    所有人都明白這句話的分量。
    人類文明最後的翻身之局。
    賭注是整個藍星的未來。
    而他們隻有一次開牌的機會。
    姬淩看向窗外，基地裏燈火通明，士兵們在操練，工程師在調試設備，科學家在計算數據，每個人都在為那三分鍾做準備，姬淩握緊了拳頭。
    懷中的無色晶體傳來溫潤的觸感。
    鑰匙在他手中。
    而時間，隻剩下七十二小時。
    ……
    姬淩在醫療中心醒來的第三天，姚鴻宇到了。
    沒有預想中的龐大代表團，隻有兩名沉默的副官跟隨。
    這位龍國三軍總司令穿著常服，看起來更像一位來探望老友的學者，先是在姬淩的病床前坐了二十分鍾，仔細詢問傷情，甚至開了個關於姬淩骨頭硬，死不了的玩笑。
    但當他走出醫療中心，步入加雷斯基地指揮部走廊時，整個基地的氣壓都變了。
    所有龍國軍人，無論軍銜，在看見他的瞬間都下意識挺直脊背。
    那不是對上級的恐懼，而是一種近乎信仰的專注。
    其他國家的軍官們則竊竊私語，猜測著這位真正掌握著聯軍近四成實際戰力的大人物，此行究竟要做什麽。
    斯威特斯基在指揮中心門口等候。
    兩人對視了三秒，斯威特斯基的軍裝雖然筆挺，但他的眼神裏藏著連日失眠的血絲，以及一種等待審判的平靜。
    “姚總司令。”斯威特斯基開口，用的是最正式的稱呼。
    姚鴻宇抬手製止了他接下來的話，擺了擺手平靜的說道：“司令，我們換個地方談。”
    兩人沒有去會議室，而是去了基地頂層的觀景平台。
    這裏能看見整片地中海冰蓋，以及遠方若隱若現的紫色光暈。
    那是虛空能量在大氣中的折射。
    “我看了完整的行動報告。”姚鴻宇扶著欄杆，背對著斯威特斯基開口道：“包括你下令改裝無人機前的所有計算模型，包括姬淩在冰原裏帶回的影像，也包括奧馬爾將軍最後的聲音記錄。”
    斯威特斯基沉默，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針對冰霜使徒的這次行動失敗，導致龍國損失了一台絞殺者無人機，盡管沃依切赫已經證明，死光武器有更先進的技術可以製造，但是在之前，龍國的確是在死光武器領域領先的。
    對於龍國而言，死光武器就是珍貴的。
    而且，即便不說死光武器，這次失敗的戰略，對於龍國最大的損失就是友誼聯合體園區了。
    這個園區雖然名義上是金字塔國的，可它卻也是龍國的重要的海外拓展平台。
    雖然歸屬於金字塔國，但其內部的工業，技術，甚至一半的工人和技術人員都來自於龍國。
    而現在友誼聯合體園區的淪陷，直接導致了將近四萬名無辜的龍國工人與技術人員罹難。
    整個加雷斯基地的所有人，尤其是斯威特斯基司令，對這次事故，對這些無辜的死難者，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假如今天姚鴻宇司令是來興師問罪的，也是十分合理的。
    但是，姚鴻宇接下來的話，卻讓斯威特斯基呆住了。
    “你的計算沒有錯。”姚鴻宇轉過身，目光平靜如水，低聲開口道：“如果重來一百次，在那個時間點，基於已有的信息，那依然是勝率最高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