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誌力評估，遠超同齡人，甚至超過許多成年戰士。”
    “這不是偶然，斯威特斯基，有些人，生來靈魂裏就帶著火種。”
    “我們的責任，不是去掐滅火種，也不是讓這顆火種永遠在溫室裏燃燒耳部去發光發熱，而是在它燃盡之前，確保它的光芒照對了地方。”
    “你是說，我批準他去，反而是尊重？”斯威特斯基苦笑反問道。
    “我是說，在末日麵前，我們早已失去了所謂正確的選擇，隻剩下了必要的選擇。”姚鴻宇的目光銳利如劍，寒聲說道：“其實我們都在賭，用我們所有的一切，賭一個未來。”
    “姬淩在賭他的存在，卡爾文在賭他的空間魔法，沃伊切赫在賭他的理論，你我……在賭我們的判斷和指揮。”
    “而現在，那個孩子和他的神明，選擇賭上他們的生命與神性。”
    “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戰場，我們要做的，是讓這份犧牲，變得有價值。”
    斯威特斯基深深吸了一口氣，姚鴻宇的話像冰冷的鐵砧，將他內心的猶豫狠狠砸實。
    “我明白了，東海那邊的異常波動？”斯威特斯基問出了之前姚鴻宇離開龍淵基地的時候，得知的事情。
    “暫時穩定，但能量讀數依然異常。”姚鴻宇並沒有藏著掖著，淡淡說道：“我已增派援軍前往監控了，虛空風暴行動期間，龍國本土將進入最高戒備，確保你們後方無虞，徐光榮那邊，我也會保持直接連線。”
    “謝謝。”斯威特斯基鄭重道。
    這種毫無保留的後方支持，在如今的世界裏，是比任何武器都珍貴的東西。
    “為了生存。”姚鴻宇說完，切斷了通訊。
    為了生存。
    斯威特斯基咀嚼著這四個字。
    為了生存，他們可以五天建成龍淵基地。
    為了生存，他們可以劫持敵人的陣列。
    為了生存，他們也可以……讓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去死。
    這邏輯冰冷而堅固，卻讓人心底發寒。
    斯威特斯基重新調出行動時間表。
    倒計時：09:47:19。
    ……
    深夜。
    龍淵基地，第七區外圍。
    放大器已經被移走，準備安裝到虛空風暴發生器的核心位置。
    廣場上空曠了許多，但肅殺之氣更濃。
    巡邏隊的腳步聲在寒夜裏格外清晰，探照燈的光柱如同利劍，切割著沉重的黑暗。
    姬淩沒有回宿舍，而獨自一人站在廣場邊緣，望著遠處地中海的方向。
    夜晚的海麵並不平靜，虛空能量的滲透，帶來的幽綠色極光在天際扭曲舞動。
    那是漩渦存在的可視證明，也是懸在所有人頭頂的一把劍。
    姬淩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空洞感。
    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種更根本的流失，仿佛構成“我”這個概念的基礎正在一點點沙化。
    使用源能量就像用手捧起流沙，捧得越緊，流失得越快。
    一百八十秒……他不知道自己會剩下什麽。
    也許連“姬淩”這個意識都無法維持。
    “害怕嗎？”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
    姬淩沒有回頭，他知道是誰。
    “你呢，卡爾文？空間魔法透支的滋味不好受吧。”姬淩笑著反問道。
    卡爾文走到他身邊，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淡淡說道：“像連續用腦過度之後又被卡車撞了。”
    “不過沃伊切赫的猛藥有點用，至少現在我能站著和你說話。”
    兩人並肩而立，沉默地看著遠處的詭異極光。
    “那個孩子……”卡爾文最終打破了沉默，低聲說道：“我見過很多士兵赴死，年輕的，年老的。”
    “但……十三歲，這不對，姬淩。”
    “這世界早就不對了。”姬淩的聲音很輕，沉聲說道：“從虛空裂縫出現的那天起，從第一個戰士被迫上戰場那天起，從奧馬爾將軍和他的三千士兵永遠留在冰原那天起……對錯就已經不重要了。”
    “你覺得他能成功嗎？那百分之四十，百分之十的概率？”卡爾文問道。
    “我不知道。”姬淩搖了搖頭，看著卡爾文說道：“但我知道，如果他不做，我們成功的概率會更低。”
    “這不是計算題，卡爾文。”
    “這是……信仰，相信他的火焰，能點燃那缺失的三十秒。”
    “你信嗎？”卡爾文再次問道。
    姬淩轉過頭，看著卡爾文低聲說道：“我信，因為如果連我們都不信，那他的犧牲就真的毫無意義了。”
    “我們必須相信，也必須成功。”
    “這不是為了我們，是為了所有像他一樣，本該有未來的孩子。”
    卡爾文久久不語，最後，他伸出手，拍了拍姬淩的肩膀說道：“明天，我會在你周圍布置三層空間緩衝層。”
    “雖然擋不住源能量的直接衝刷，但也許能稍微延遲一下流失的速度……哪怕零點一秒也好。”
    “謝謝。”姬淩淡淡的點了點頭。
    “別謝我。”卡爾文收回手，望向基地醫療中心的方向，低聲說道：“要謝，就去謝那個小火苗吧。”
    ……
    醫療中心，特殊看護病房。
    小約瑟夫並沒有睡著。
    鎮靜劑的藥效過了，高燒也退了一些，但親合度暴跌帶來的虛弱感仍如潮水般包裹著他。
    此刻的小約瑟夫，瞪大眼睛看著天花板，腦海裏回響著提亞馬特微弱的聲音。
    【小鬼……你確定要這麽做嘛？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不後悔，提亞姐姐。”小約瑟夫在心裏堅定地回答道：“您呢？您後悔和我七月嗎？”
    【後悔？】
    提亞馬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嘲弄。
    【老娘提亞馬特，惡龍之母，縱橫無數紀元，什麽場麵沒見過？】
    【不過，跟著你這個愣頭青小鬼，倒是體驗了不少第一。】
    【第一次被當成供暖工具，第一次挖礦，第一次……陪一個短命種玩命。】
    “對不起……”
    【又說對不起！】
    提亞馬特似乎有些惱火。
    【聽著，小鬼。】
    【神明的生命很長，長到對時間失去概念。】
    【掉階固然可怕，意味著力量的流失和位格的墜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