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記住我的話。”
    牧辰掃過陳思和陳嘉禾，手中提著沉甸甸的物資背包。
    “情況不對，立刻躲進臥室，反鎖房門！”
    陳嘉禾用力點頭：“放心，我們肯定小心！”
    “大嘴，跟我來。”牧辰拍了拍身旁的變異犬，“今天，可能要你出大力了。”
    大嘴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龐大的身軀幾乎要將牧辰擠倒，緊緊挨著他。
    “牧辰。”陳思還是忍不住喚他，“真不用我們一起？”
    “用不著，你們的安全才是頭等大事。”
    話音未落，牧辰已然推門而出，大嘴如影隨形。
    走廊中，濃烈的血腥氣依舊撲鼻，地麵上幹涸的血跡無聲訴說著不久前的慘烈。
    牧辰的精神探測之力瞬間鋪開，將半徑二百米內的一切動靜盡收心底。
    “不對勁。”
    牧辰眉頭微蹙。樓道裏死一般寂靜，竟然連一隻變異生物的影子都沒有。
    “那些怪物……跑哪兒去了？”
    照理說，如此濃重的血腥味，足以引來更多的變異生物才對。
    大嘴亦步亦趨地跟著，鼻子在空氣中用力嗅探，顯然也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詭異。
    “不管了，先去交易會。”
    一人一獸，動作極快地下到一樓。物業大廳內人聲鼎沸，超乎預料的熱鬧。
    “瞧一瞧，看一看！全新奔馳S級！隻要五十斤大米！”
    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唾沫橫飛地站在車旁叫賣。
    “誰他媽稀罕你的破車！現在連油都加不上！”人群中有人嗤之以鼻。
    “那是你小子沒見識！這車拆了賣廢鐵也值！”
    牧辰目光快速掃過全場，五花八門的“貨品”鋪了一地。
    珠寶首飾、名牌包包、高端電子產品……這些在末世前象征身份地位的奢侈玩意兒，如今卻連一塊幹硬的麵包都換不來。
    “換藥嗎？感冒藥、胃藥，都有！”
    一個瘦弱的女人聲音細微，怯怯地舉著幾盒藥品。
    “怎麽換？”
    “一盒藥，就換一包方便麵。”
    圍觀者聽了，紛紛搖頭散去。連感冒藥都無人問津，物資的匱乏程度，不言而喻。
    牧辰繼續在人群中穿梭，他的目標，是那些真正掌握著末世硬通貨的交易者。
    就在這時，角落裏爆發出一陣尖銳的爭吵。
    “你這老虔婆！這東西明明是我先瞧見的！”
    一個年輕男人正和陳蓉激烈爭執，他說話帶著喘，顯然身體虛弱。
    “先瞧見就是你的了？”陳蓉雙手往腰上一插，嗓門比他還大，“我孫子都拿到手了！”
    小虎則耀武揚威地緊抱著一個半舊的醫藥包，奶聲奶氣地附和：“就是！我奶奶說了才算！”
    年輕人臉上血色褪盡，聲音帶著絕望：“那裏麵有我急需的哮喘藥！沒了它，我會死的！”
    “死不死關我屁事？”陳蓉翻了個白眼，刻薄地撇嘴，“要怪就怪你自己手腳慢！”
    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卻沒有一個肯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年輕人徹底慌了，哀求地望向周圍麻木的麵孔：“求求你們，那真是救命的藥！我拿別的東西換！”
    他從懷裏摸出一塊手表，顫抖著舉起：“這是勞力士！末世前很值錢的！”
    陳蓉嗤笑一聲，不屑地瞥了一眼：“勞力士？能當飯吃？還是能當水喝？”
    小虎抱得更緊了，不耐煩地催促：“奶奶，我們快走！這叔叔真討厭！”
    “好好好，我的乖孫，奶奶這就帶你走。”
    陳蓉拉著小虎轉身便要擠出人群，年輕人徹底急了。
    “別走！”他一把抓住陳蓉的手臂，力氣卻不大，“你不能這樣！”
    “鬆手！你給我鬆手！”陳蓉立刻尖叫起來，聲音刺耳，“大夥兒都來看看啊！這人光天化日之下要搶東西了！”
    周圍的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指指點點的議論聲，卻依舊無人上前。
    年輕人的呼吸愈發急促，額角冷汗涔涔。
    “我…我不行了…藥…快給我藥…”
    話音未落，他猛地捂住胸口，身體劇烈搖晃。
    “裝！繼續裝！”陳蓉尖刻地罵道，“想用這爛招博同情？做夢！”
    年輕人麵色迅速轉為青紫，喉嚨裏發出嗬嗬的破風聲，每一次呼吸都艱難無比，幾乎抽空他全身的力氣。
    哮喘，發作了！
    他直挺挺倒在地上，雙手死死摳著地麵，嘴巴大張著，卻吸不進一絲空氣。
    “救…救我…”
    圍觀的人群像是躲避瘟疫一般，齊刷刷向後退開幾步，生怕惹禍上身。
    “真的假的？該不會真有病吧？”有人壓低了聲音嘀咕。
    “管他呢，別多管閑事。”
    陳蓉看著在地上痛苦掙紮的年輕人，非但沒有半分憐憫，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惡毒的笑意。
    “小虎，瞧見了沒？這就是跟奶奶搶東西的下場！”
    小虎抱著醫藥包，被地上的情景嚇得縮在陳蓉身後，小聲問：“奶奶，他……他不會死吧？”
    陳蓉冷哼一聲：“死了才好！省得再來糾纏我們！”
    年輕人的情況越來越糟，身體的抽搐越來越微弱，喉嚨裏的破風聲也漸漸低了下去，最後隻剩下無力的痙攣。
    牧辰站在人群外圍，看著這一幕，沒什麽表情。
    大嘴在他身邊低低地嗚咽，躁動不安。
    “有意思。”牧辰自語。
    末世裏，這種戲碼每天都在上演。活下去，才是唯一的道理。
    “救命……誰來……”年輕人的聲音細若蚊蚋，幾不可聞。
    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朝那個醫藥包伸出手，指尖顫抖。
    “藥……就在那裏……求……”
    陳蓉見他這樣，反而故意將醫藥包舉高了幾分。
    “想要？下輩子吧！”
    “奶奶真棒！”小虎在一旁拍著小手，興奮地叫嚷。
    圍觀的人群裏起了些許騷動，竊竊私語。
    “這老太婆也太狠了點吧？”
    “噓！小點聲！她男人可是居委會的主任！”
    “主任又怎麽了？”
    “不想在這小區待了？得罪了她，以後有你好果子吃！”
    議論聲立刻小了下去，最後徹底消失，人人自危。
    年輕人聽著這些話，最後一點光彩也從他身體裏消散了。
    他明白，今天，不會有人伸出援手了。
    “嗬……嗬嗬……”他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斷斷續續，“末世……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