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辰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內心毫無波瀾。
    這世道，所謂好心，不過是喂了不識好歹的狗，唯有冷眼旁觀，方能苟活於世。
    不過……
    他的視線落在陳蓉祖孫身上，這兩個蠢貨，正好拿來立威，殺雞儆猴再合適不過。
    “大嘴。”牧辰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嗬嗬！”大嘴猛地揚起頭，喉嚨裏發出威脅性的低吼，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等待著主人的最終指令。
    變故陡生！
    就在大嘴即將撲出的刹那，地上那原本還在掙紮的年輕人，身體猛地一抽，隨即徹底僵硬。
    他竭力伸出的手，此刻無力地垂落，砸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一聲悶響。
    胸膛的起伏，也徹底歸於沉寂。
    死了！
    偌大的廳堂內，一時間死寂無聲，每個人的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陳蓉死死盯著地上的屍體，不僅沒有半分驚懼或不安，反而如釋重負般，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嗬，廢物，死了也好，省得浪費糧食。”她尖刻地低啐一聲，滿臉的嫌惡。
    牧辰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看來，這“雞”不用自己動手，就已經死了。
    那麽，接下來的“儆猴”，又該如何上演呢？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廳內其餘瑟瑟發抖的人。
    “總算不鬧騰了！吵死個人！”陳蓉尖著嗓子，嫌惡地啐了一口。
    小虎拽了拽她的褲腿，小臉仰著：“奶奶，他真死啦？不會再起來了吧？”語氣裏沒有孩thood該有的害怕，反而有種莫名的興奮。
    “死了活該！廢物！”陳蓉咒罵著，一把拽起小虎，“乖孫，咱們去那邊，別沾了這死人的窮酸氣！”
    祖孫倆大搖大擺地從屍體旁走過，那姿態，仿佛地上躺著的，不過是一堆礙眼的垃圾。
    圍觀的人群一哄而散，像是躲避瘟疫。
    “快走快走！別惹禍上身！”
    “晦氣！真他娘的晦氣！”
    嘈雜聲中，人們恨不得多生兩條腿，眨眼間便散了個幹淨。
    偌大的廳堂，重歸死寂，隻剩下一具身體尚溫的屍骸，和一灘迅速凝固的暗紅。
    牧辰站在原地，神色不起波瀾。
    末世人心，不過如此。
    貪婪、自私、懦弱，被放大了無數倍。
    “一場不錯的戲。”他低聲自語，唇邊勾勒出一道冰冷的弧線。
    “嗬嗬…嗚…”
    大嘴喉嚨深處發出沉悶的咆哮，蒲扇般的大爪子焦躁地抓撓著堅硬的地麵，劃出一道道深痕。剛才沒能撕碎點什麽，讓它憋了一肚子火。
    牧辰抬手，隨意地在大嘴布滿鱗甲的額頭上拍了拍：“安靜點，會有你撒歡的時候。”
    他話音剛落。
    一個沙啞中帶著幾分訝異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牧辰？真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牧辰剛轉過身，物業主管王建國就跟見了親爹似的，腆著一張笑臉湊了過來。
    “王主管。”牧辰略一點頭。
    “哎喲，牧辰先生！真是巧了，您也來參加這交易會？”王建國搓著手，那股熱切勁兒藏都藏不住，試探著，“聽說您手裏有不少好東西？”
    “還行。”牧辰的回應不鹹不淡，心思壓根沒在王建國身上，視線已在會場各處逡巡。
    陳嘉禾悄然靠攏，壓低了嗓門：“潘光的人在那邊，場子不對。”
    牧辰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瞥去，大廳右側角落，潘光正被一群人簇擁著，賊頭鼠腦地不知在合計什麽。
    那個肖穆也在其中，對著潘光點頭哈腰，活像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人不少，比咱們想的還多。”陳思的聲音也沉了下來。
    確實，潘光那夥人，黑壓壓簇擁著，起碼十五六號壯漢，個個膀大腰圓，太陽穴鼓鼓的，腰間也藏著家夥事兒，看著就不是善茬。
    “牧辰先生！”一聲洪亮的叫嚷，人群裏炸開。
    潘光排開擋道的手下，大步流星地衝著牧辰過來，臉上那笑，比哭還難看，皮笑肉不笑，透著一股子陰狠。
    “潘老板，久仰大名。”牧辰扯了扯嘴角，語氣平淡無波。
    “哪裏哪裏，聽說牧先生手裏有稀罕玩意兒，今天可算是見到真人了。”潘光伸出手，“不介紹一下身邊的美女？”
    牧辰並未伸手，隻淡然吐出三個字：“我的人。”
    氣氛瞬間凝固。
    潘光訕訕收回手，笑容僵硬片刻，旋即又堆了起來：“牧先生好福氣。”
    “有話直說。”
    “爽快！我喜歡！”潘光拍了拍手，“那我就不繞彎子了。你手裏的異能果實，開個價吧。”
    “不賣。”
    “嘿，這就有點意思了。”潘光的笑容徹底斂去，“來交易會，卻不做交易，莫非是來消遣灑家？”
    牧辰餘光一掃，潘光那些手下已悄然散開，將他們隱隱合圍。腳邊的大嘴喉間發出低沉的嗚咽，它嗅到了濃烈的殺氣。
    “看看熱鬧。”牧辰平靜回答。
    “熱鬧？”潘光嗤笑一聲，“那今天可真是來對地方了。”
    他猛地抬起右手，狠狠向下一壓！
    刹那間，十幾條身影從人群中惡狼般撲出，鋼管、砍刀反射著寒光，直指牧辰！
    “動手！”潘光一聲暴喝。
    整個會場瞬間鼎沸，尖叫哭喊響成一片，原本交易的人群如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唯恐波及自身。
    “牧辰當心！”陳嘉禾的聲音透著急切。
    打頭的是個光頭惡漢，手中鐵棍掄圓了，惡狠狠地朝著牧辰的頭顱砸落！牧辰身形一晃，那鐵棍幾乎是貼著他的耳廓呼嘯掃過，帶起的勁風刮得他耳膜生疼。
    “宰了他！”潘光在後方聲嘶力竭地咆哮，“誰他娘的砍死牧辰，老子賞他十斤大米！”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是一群亡命之徒！他們嗷嗷叫著，攻勢愈發癲狂。
    電光火石間，肖穆也從側翼殺出，手中匕首寒芒一閃！
    “牧辰，納命來！”他嘶聲大喝，狀若拚命。
    然而，肖穆欺近牧辰身側，寒光閃爍的匕首本應直刺牧辰肋下，卻在最後一刻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刃尖險險擦著牧辰的衣角劃過！
    與此同時，他肩頭猛地一沉，狠狠撞在一名剛從牧辰視覺死角撲上來的打手腰眼上。
    那家夥“嗷”地一聲慘叫，整個人被撞得橫飛出去，砸翻了一張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