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之前，我們得先把這個‘家’弄得結實一點。”
    他的話音落下，視線掃過在場所有人，最終定格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肖穆和另一個降卒身上。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給我動起來。”
    “把房間裏所有能用的木頭、家具，全都拆了，加固大門和牆壁的裂口！”
    “我要這裏，水潑不進！”
    聲音不大，卻砸在每個人心上。
    “嘉禾，你監督他們。”牧辰將指揮權直接交給了陳嘉禾，“誰敢偷懶耍滑，直接告訴我。”
    “明白。”陳嘉禾點頭，她轉向肖穆二人，那感覺讓兩人渾身一僵。
    肖穆和那降卒哪敢有半句怨言，立刻手忙腳亂地開始找工具幹活，生怕慢了半秒。
    很快，3001室響起了“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和木板斷裂的“哢嚓”聲，這聲音驅散了死亡的寂靜，竟帶來了一絲古怪的生機。
    肖穆正費力地用一根撬棍拆解床板，累得滿頭大汗，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快點。”
    冰冷的聲音就在他背後響起。
    “牧辰哥說了，這裏不養廢物。”
    肖穆嚇得一個激靈，手上的力道立刻加重了幾分，嘴裏卻忍不住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嘀咕：“媽的，女人當家，上房揭瓦……”
    他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然而，陳嘉禾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猛地停下腳步，回頭，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
    一秒。
    兩秒。
    “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肖穆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說這木頭真結實！太結實了！”
    陳嘉禾冷哼一聲，收回了注意力，但那股無形的壓力，卻讓肖穆再也不敢有半點小動作。
    在牧辰製定的鐵腕規則下，這個臨時拚湊的團隊，正以一種高效而冷酷的方式運轉起來。
    李醫生在給大嘴處理完傷口後，也開始整理她那堆殘破的醫療工具。
    陳思則拿著紙筆，開始對每個人進行“訪談”，記錄他們的基本信息。
    就連劉三，也被指派去打掃衛生，將地上的碎屑和垃圾一點點清理幹淨。
    每個人都有事可做，每個人都在為活下去貢獻力量。
    牧辰站在窗邊，看著屋內這熱火朝天的一幕，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很清楚，單靠恐懼和威壓建立起來的秩序，比紙還脆。
    想要讓人真正歸心，必須拿出實實在在的好處。
    食物和安全，就是眼下最珍貴的利益。
    夜幕降臨，敲打聲漸漸停息。
    3001室的大門被幾層厚厚的木板釘死，牆壁上那道巨大的裂口，也被縱橫交錯的床板和櫃門堵得嚴嚴實實，隻留下幾個小小的瞭望孔。
    雖然簡陋，卻給了眾人一絲久違的安全感。
    晚飯時分，牧辰將一小塊壓縮餅幹掰開，分給陳嘉禾一半，突然開口。
    “我們不能一直像瞎子一樣被困在這裏。”
    所有人都停下了咀嚼的動作。
    “我們需要情報。”牧辰的注意力從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角落裏的肖穆和那個名叫“張龍”的降卒身上，“需要知道，這棟樓裏，除了我們，除了那些怪物，還有什麽。”
    被他盯上的瞬間，肖穆和張龍的後背立刻被冷汗浸透。
    “牧……牧爺……您……您的意思是……”肖穆的聲音發顫，已經預感到了什麽。
    “我的意思很簡單。”牧辰的語氣不帶絲毫感情，“你們兩個，去樓上樓下，偵察一圈。”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炸得兩人頭皮發麻。
    “不！牧爺！饒命啊！”張龍“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涕淚橫流，“外麵全是怪物！下去就是死路一條啊！求您了，別讓我們去！”
    肖穆也嚇得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
    “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牧辰的聲音冷了下去，“這是命令。”
    他手腕一翻，兩把鏽跡斑斑的水果刀出現在掌心，被他“啪”地一聲丟在兩人麵前。
    “任務很簡單，隻需要偵察。往上，到三十樓。往下，到二十八樓。看清楚樓梯間的情況，記錄任何異常，比如怪物的數量、特殊的路障、或者……其他幸存者的蹤跡。”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冰冷。
    “不要交戰，不要發出聲音，活著回來向我匯報。你們今天的晚餐，可以多加半塊餅幹。”
    半塊餅幹。
    在平時，這是何等可笑的獎賞，但在此刻，卻帶著致命的誘惑。
    “如果……回不來呢？”肖穆哆哆嗦嗦地問。
    牧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弧度。
    “那你們的晚餐，就省下了。”
    恐懼與求生的欲望在兩人心中激烈交戰。
    他們毫不懷疑，如果拒絕，下一秒就會被這個男人親手扔出門口。
    與其立刻死，不如去賭那一線生機。
    “我……我們去！”肖穆咬著牙，撿起了地上的水果刀。
    張龍也麵如死灰地爬起來，握緊了那柄冰冷的武器。
    在陳嘉禾的監視下，兩人如同奔赴刑場的死囚，一步步挪向那扇被木板封死的、通往地獄的大門。
    厚重的木板被移開，一股陰冷潮濕的腐臭氣息撲麵而來。
    門外的樓梯間，幽暗深邃，像是巨獸張開的咽喉，吞噬著一切光線和聲音。
    “快去快回。”
    牧辰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像最後的催命符。
    兩人不敢回頭，一咬牙，閃身沒入了黑暗之中。
    木板再次被封死，將3001室與外麵的世界徹底隔絕。
    房間裏，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側耳傾聽著門外的動靜。
    可是，什麽也聽不到。
    死一樣的寂靜。
    謝優優緊張地攥著衣角，李醫生眉頭緊鎖，就連一向冷靜的陳嘉禾，此刻也無法再保持平靜。
    時間，在死一樣的寂靜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聲從牆外傳來的細微聲響，都讓眾人心頭狠狠一緊。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讓人感覺已經過完了一輩子。
    “咚！咚咚！”
    大門處，突然傳來了輕微而急促的敲擊聲。
    是約定的暗號！
    陳嘉禾立刻打了個手勢，牧辰親自上前，迅速移開層層木板。
    一道黑影連滾帶爬地撲了進來，重重摔在地上。
    是肖穆！
    他渾身沾滿惡臭的黑色粘液和灰塵，臉上被劃出數道血痕，一條腿不自然地拖在身後，顯然是受了重傷。
    他趴在地上，肺部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音，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