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集:艾麗西亞的沙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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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粒在掌心突然躁動起來。
艾麗西亞蹲在中心祭壇的廢墟旁,指尖剛觸碰到那堆金沙 —— 沙語者消散時融入她銀鳥項鏈的沙魂代言人能量,此刻竟像活過來般,順著指縫爬上手背,在腕間凝成麵巴掌大的小鏡子。
鏡麵不是平滑的,而是由無數細小的沙粒組成,邊緣泛著淡淡的金光,像被夕陽吻過的沙漠。
“這是……” 她屏住呼吸,銀鳥項鏈的藍光與沙鏡產生共鳴,鏡麵突然泛起漣漪,像投入石子的湖麵。
陸沉和陳宇正在清理神殿的碎石,聽到動靜回頭看來。陳宇的重機槍剛掃斷根搖搖欲墜的石柱,此刻正用袖子擦汗:“這玩意兒哪兒冒出來的?看著比蘇晴的平板還先進。”
沙鏡的漣漪突然定格。
畫麵裏出現片熟悉的胡楊林,正是艾麗西亞小時候和父母居住的地方。年輕的父親穿著守沙人祭司袍,正用骨刀在樹幹上刻著銀鳥圖騰,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刀疤縱橫的手卻異常溫柔。
“阿爸……” 艾麗西亞的聲音發顫,鏡麵裏的父親比記憶中年輕許多,鬢角還沒有白發,“你在刻守護陣嗎?”
畫麵裏的父親突然回頭,笑得露出顆小虎牙 —— 和艾麗西亞現在的笑容一模一樣。他舉起手裏的骨笛晃了晃,笛身上的安魂曲圖騰閃著微光:“等刻完這個,就教你吹完整的安魂曲。”
溫暖的畫麵隻持續了三秒。
胡楊林突然燃起大火,黑紫色的火焰舔舐著樹幹,銀鳥圖騰在火中扭曲成痛苦的形狀。威廉姆斯的身影從火焰中走出,那時的他還沒有機械臂,左臂纏著滲血的繃帶,手裏捏著顆跳動的黑色骨核。
“守沙人祭司,考慮得怎麽樣了?” 威廉姆斯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的陰鷙,將骨核扔在父親腳邊,“成為宿主,或者看著你女兒變成沙骸獸的養料。”
艾麗西亞的指甲猛地掐進掌心。
畫麵裏的父親緩緩站起,擋在身後的小木屋前 —— 她知道那裏麵藏著年幼的自己,正抱著母親留下的銀鳥項鏈發抖。父親的手按在腰間的骨刀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骨核是大漠的毒瘤,我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很好。” 威廉姆斯拍了拍手,兩個 S 部落的戰士從火焰中拖出根鏽跡斑斑的鐵架,上麵纏繞著滾燙的沙晶鏈,鏈節碰撞時發出刺耳的響聲,“我喜歡硬骨頭,嚼起來才有勁。”
接下來的畫麵讓艾麗西亞渾身冰冷。
父親被按在鐵架上,沙晶鏈像活蛇般纏上他的四肢,高溫讓他的皮膚瞬間起泡。但他死死咬著牙,連悶哼都沒有,隻是用盡全力扭頭,朝著小木屋的方向喊:“艾麗西亞!別出來!記住安魂曲的最後一段!”
威廉姆斯突然一腳踹在父親胸口,骨刀從鞘中飛出,插在小木屋門前:“讓她看著!我要讓她知道,反抗我的下場!”
他彎腰抓起把沙晶,在掌心搓成滾燙的沙粒,猛地灌進父親的嘴裏。
“呃 ——!”
父親的身體劇烈抽搐,喉嚨裏發出撕心裂肺的嗚咽,沙晶在體內灼燒的痛苦讓他青筋暴起,卻始終沒有鬆口求饒。威廉姆斯獰笑著,又抓起更多的沙晶,這次不是灌進嘴裏,而是一點點澆在他的手臂上。
沙晶遇血即燃,父親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露出森白的骨頭。但他的另一隻手還在掙紮,指尖在滾燙的沙地上瘋狂刻畫著什麽。
“阿爸!” 艾麗西亞的眼淚砸在沙鏡上,鏡麵的漣漪劇烈晃動,“別刻了!求你了!”
畫麵裏的父親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突然抬起頭,燒焦的臉上露出抹溫柔的笑,和記憶中無數次哄她睡覺時的笑容一模一樣。他的指尖終於刻完最後一筆,然後無力地垂落 —— 沙地上,一個歪歪扭扭的銀鳥圖騰旁邊,刻著三個更小的字:救女兒。
“他到死都在想著你。” 威廉姆斯拔出父親腰間的骨笛,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惜啊,這安魂曲,他再也教不了你了。”
父親的眼睛死死盯著骨笛,突然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喉嚨裏擠出句話:“沙…… 魂…… 之…… 種……”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炸開,化作無數金色的沙粒,在威廉姆斯驚愕的目光中,部分沙粒穿透火焰,鑽進了小木屋的縫隙 —— 那是父親最後的力量,在保護年幼的她。
沙鏡的畫麵到這裏戛然而止,沙粒重新散成金沙,落回艾麗西亞的掌心。
整個神殿一片死寂。
陳宇的重機槍 “哐當” 掉在地上,他別過頭,肩膀劇烈顫抖 —— 沒人能對這樣的畫麵無動於衷,尤其是看到一個父親用生命寫下的牽掛。陸沉走到艾麗西亞身邊,想安慰她,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被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艾麗西亞的手還保持著攥緊的姿勢,掌心被指甲掐出三道血痕,血珠滴在金沙上,竟與那些沙粒融為一體,泛起妖異的紅光。
“威廉姆斯……” 她的聲音低沉得像從地獄裏爬出來,每個字都裹著冰碴,“我要你償命。”
銀鳥項鏈突然爆發出刺眼的藍光,與掌心的金沙產生共鳴。她一直攥在手裏的骨笛 —— 沙語者傳承的那半截,此刻突然發燙,笛身的裂紋中滲出金色的液珠,像在流血。
“燙……” 艾麗西亞下意識想鬆手,卻發現骨笛像長在了掌心,那些金色液珠順著她的指尖,在笛身拚出串古老的守沙人文字。
陸沉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不是普通的文字,是激活沙魂之力的口訣!沙語者臨終前提過的 “沙魂之種”,原來藏在骨笛裏,需要艾麗西亞的血脈和父親的遺願才能喚醒!
“沙…… 魂…… 之…… 種……” 艾麗西亞順著文字輕輕念出,骨笛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笛身的裂紋徹底愈合,與她母親留下的那半截在掌心自動拚合,組成完整的安魂骨笛。
完整的骨笛泛著金藍交織的光芒,在她掌心緩緩旋轉,笛孔中飛出無數銀鳥虛影,在神殿上空盤旋成陣。最神奇的是笛身的圖騰,除了安魂曲的樂譜,還多了個小小的 “救女兒” 圖騰,與父親刻在沙地上的一模一樣。
“阿爸……” 艾麗西亞的眼淚再次落下,這次卻帶著釋然的力量,“女兒一定讓你安息。”
骨笛突然指向神殿的暗格 —— 威廉姆斯之前藏獸皮地圖的地方。暗格的石門在笛聲中自動打開,裏麵沒有地圖,隻有個布滿灰塵的木盒,盒蓋上刻著守沙人祭司的徽記。
艾麗西亞打開木盒的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裏麵沒有武器,沒有秘籍,隻有一綹用紅繩係著的頭發,和半塊啃過的麥餅。頭發是父親的,麥餅上還留著小小的牙印 —— 是年幼的她啃的,當年父親出門執行任務前,她非要塞給他當幹糧。
“他一直帶著……” 艾麗西亞的手指輕輕撫過麥餅,突然明白父親為什麽拒絕成為骨核宿主。
不是為了守沙人的榮譽,不是為了所謂的大義,隻是因為他答應過女兒,要回來教她吹完整的安魂曲。
骨笛的光芒突然變得異常明亮,笛身的 “沙魂之種” 口訣開始閃爍,與中心祭壇的逆熵符文產生強烈共鳴。神殿外傳來沙粒流動的聲音,無數金沙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在祭壇周圍組成個巨大的銀鳥圖騰。
“這是……” 蘇晴的平板突然自動開機,屏幕上的能量波形顯示,骨笛正在激活某種沉睡的力量,“是沙魂代言人的終極形態!”
艾麗西亞舉起骨笛,笛身的光芒映在她含淚卻堅定的臉上。她終於明白母親和父親的犧牲意義 —— 不是讓她複仇,是讓她繼承這份守護的力量,用安魂曲真正淨化大漠的怨念。
但就在這時,骨笛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一瞬。
笛身的 “救女兒” 圖騰上,浮現出個模糊的黑影,像威廉姆斯的蠍形徽記,正試圖吞噬銀鳥的圖案。木盒裏的頭發突然無風自動,纏繞上艾麗西亞的手腕,形成道保護屏障,才勉強擋住黑影的侵蝕。
“他還在影響阿爸的遺物……” 艾麗西亞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握緊骨笛指向暗格深處,“威廉姆斯,你藏不住的!”
暗格的石壁在笛聲中簌簌發抖,露出後麵的夾層 —— 裏麵藏著片殘破的獸皮,上麵用鮮血寫著威廉姆斯的計劃:用三座祭壇的能量激活骨核,再以守沙人後裔的心髒為引,將整個大漠的沙粒都轉化為沙晶武器,建立所謂的 “沙蠍帝國”。
而獸皮的最後,畫著個鮮紅的心髒圖案,旁邊標注著三個字:艾麗西亞。
“他的目標一直是你。” 陸沉的三戒圖騰亮起金光,護住艾麗西亞的後背,“用你的心髒當祭品,才能徹底掌控沙魂之力。”
艾麗西亞卻笑了,笑得帶著種決絕的勇氣。她將骨笛橫在唇邊,完整的安魂曲第一次真正響起,金藍交織的音波像潮水般湧向四周,將暗格裏的獸皮徹底淨化成飛灰。
“想要我的心髒?” 她的聲音在笛聲中格外清晰,帶著向死而生的力量,“那就來拿吧。”
骨笛的光芒突然衝天而起,在神殿上空凝成隻巨大的銀鳥虛影,尖嘯著衝向威廉姆斯所在的方向。艾麗西亞知道,這不僅是複仇的號角,更是決戰的序幕。
她不知道威廉姆斯還有多少陰謀,不知道沙魂之種的力量是否能對抗骨核,但她握著父親留下的麥餅,吹著母親教的安魂曲,身邊有並肩作戰的夥伴 —— 這就夠了。
沙鏡的金沙在掌心重新凝聚,這次沒有浮現畫麵,隻是輕輕蹭了蹭她的指尖,像父親溫柔的撫摸。
艾麗西亞握緊骨笛,轉身走向神殿外。逆熵陣的金光與銀鳥的藍光在她身後交織,形成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決戰的時刻,到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骨笛笛身最深處,那枚 “沙魂之種” 的口訣旁,還刻著行更古老的文字,隻有在她的心髒血液澆灌下才會顯現 —— 那是開啟沙源真正秘密的鑰匙,也是威廉姆斯真正想要的東西。
這場以愛為名的守護,終將麵對最殘酷的考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