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把 X 部落祭壇的位置吐出來時，威廉姆斯正用沙晶擦拭他的機械臂。金屬摩擦聲裏，帕克盯著那枚即將到手的沙蠍徽章，喉結滾了滾 —— 純黑的晶麵上鑲著三枚血紅的蠍尾尖，是 S 部落勇士夢寐以求的 “沙蠍先鋒” 標誌。
    “坐標確認無誤？” 威廉姆斯的機械指節敲著王座扶手，沙晶碎屑簌簌落下。他身後的十二根盤龍石柱上，新刻的蠍形圖騰正滲出黑血，順著紋路爬向地麵，在石縫裏匯成細小的溪流。
    “千真萬確！” 帕克的膝蓋在沙地上磕出悶響，戰靴上還沾著從 X 部落外圍帶回來的逆熵符文灰，“我親眼看到他們在斷崖下挖工事，艾麗西亞的銀鳥旗就插在祭壇入口！”
    他故意拔高聲音，好讓周圍跪著的 S 部落戰士都聽見。那些人裏有他從小較勁的對手，有搶走他未婚妻的仇人，此刻都低著頭，沒人敢看他即將戴上徽章的脖頸。
    威廉姆斯突然笑了，機械義眼的紅光掃過帕克的臉：“很好。但你知道，沙蠍從不養閑人。”
    沙晶徽章突然從王座上飄起，像有根無形的線吊著，緩緩落在帕克的掌心。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徽章突然發燙，三枚蠍尾尖竟鑽進他的皮肉，與骨血纏在一起，疼得他差點叫出聲。
    “這是……” 帕克的聲音發顫，卻強忍著不敢碰，生怕這夢寐以求的榮耀飛了。
    “先鋒的印記。” 威廉姆斯的沙晶翅膀在身後展開，六對翼膜上的紋路與帕克掌心的徽章產生共鳴，“它會幫你同化 X 部落的逆熵能量，代價是……”
    他頓了頓，機械臂突然指向帕克的後背。
    所有跪著的戰士都抬起頭，眼裏閃過恐懼。帕克的羊皮襖下，有什麽東西正在蠕動，像有無數條小蛇在皮膚下遊走，把衣服撐出詭異的凸起。
    “代價是成為沙蠍的養料。” 威廉姆斯的笑容裏淬著冰，“畢竟，欲望這東西，總得用血肉來喂。”
    帕克的後背突然傳來鑽心的癢，像有把鈍刀在骨頭上刮。他強裝鎮定地鞠躬，指尖死死掐著掌心的徽章：“能為可汗效力，是我的榮幸！”
    走出神殿時，夜風卷著沙粒灌進領口。帕克摸了摸後背，凸起的地方已經變硬，像結了層痂。他對著月光扯開衣服，看到片細密的青灰色紋路，像蠍子的腹甲，正從脊椎往兩邊蔓延。
    “不過是能量反應。” 他啐了口唾沫，把這歸結為徽章的正常現象。遠處傳來其他戰士的議論聲，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人，現在都用敬畏的眼神看他，連搶走他未婚妻的家夥都主動低頭讓路。
    這感覺，比喝十壇烈酒還上頭。
    當晚，帕克做了個噩夢。
    他站在片無邊無際的沙海中央，天空是血紅色的，腳下的沙子裏鑽出無數隻沙蠍，小的隻有指甲蓋大，大的像狼狗，都舉著螯鉗朝他爬來。最前麵的那隻拖著半截機械臂，蠍尾上鑲著枚沙蠍徽章，赫然是威廉姆斯的臉。
    “養料……” 沙蠍們的口器裏噴出黑血，落在他皮膚上就化成燒紅的烙鐵，“該喂食了……”
    帕克想跑，雙腿卻像灌了鉛。沙蠍們爬上他的後背，螯鉗撕開皮肉的聲音清晰可聞，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頭正在被啃咬，碎渣混著血沫往下掉。
    “不 ——！”
    他猛地從睡袋裏彈坐起來，冷汗浸透了貼身的麻布。後背的癢已經變成劇痛，像有無數根針在同時紮進骨髓。他顫抖著摸向背後，指尖觸到密密麻麻的凸起 —— 不是之前的紋路，是尖利的沙晶刺，最短的也有指甲蓋長，刺尖還在滲出黑紫色的血珠。
    “怎麽會……” 帕克的手指被血珠燙得縮回，那些血珠落在睡袋上，瞬間燒出個洞，“威廉姆斯騙了我！”
    他跌跌撞撞地衝出帳篷，朝著神殿的方向狂奔。沙晶刺摩擦著衣服，每跑一步都像在被淩遲，沿途的 S 部落戰士看到他後背滲出的黑血，都嚇得往旁邊躲，沒人敢搭話。
    神殿的大門敞開著，威廉姆斯還坐在王座上，正用帕克告密的坐標在沙盤上標記。看到帕克衝進來，他頭也沒抬：“來得正好，我剛要派人找你。”
    “把這東西去掉！” 帕克抓著自己的頭發，後背的劇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你說過隻是印記！不是讓我變成怪物！”
    威廉姆斯終於轉過身，機械義眼的紅光落在他後背，像在欣賞一件完美的作品：“怪物？不，這是進化。你以為‘沙蠍先鋒’是那麽好當的？”
    他突然抬手，沙晶徽章在帕克掌心爆發出刺眼的光。後背的沙晶刺瞬間瘋長，穿透羊皮襖，在月光下閃著幽藍的光，最長的幾根已經有手臂長，像隻張開的蠍尾。
    “啊 ——！” 帕克疼得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摳進沙地，“威廉姆斯！你不得好死！”
    “我早就不是活人了。” 威廉姆斯的沙晶巨鉗突然掐住他的後頸，把他提溜到半空，“想想你告密時的樣子，盯著徽章流口水的樣子，像不像條搖尾乞憐的狗？”
    帕克的臉撞在沙盤上，坐標標記的沙粒粘在他嘴角。他看到 X 部落的位置被畫了個巨大的蠍形，周圍標滿了骷髏頭，突然明白自己賣的不隻是坐標，是幾百條人命。
    “是他們先對不起 S 部落！” 帕克還在嘴硬，後背的沙晶刺卻突然開始彎曲，尖端朝著他的心髒紮去，“他們搶我們的水源！殺我們的族人！”
    “所以你就成了比他們更髒的東西。” 威廉姆斯把他扔在地上，沙晶巨鉗踩著他的後背，聽著沙晶刺紮進泥土的脆響，“欲望是把鑰匙，能打開權力的門，也能打開地獄的門。可惜你隻配走後一條。”
    帕克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他感覺到沙晶刺正在鑽進內髒，每根刺裏都有東西在蠕動 —— 是細小的沙蠍幼蟲，正啃食著他的血肉，把他的身體當成孵化巢。
    “救…… 救命……”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看到周圍的盤龍石柱上，蠍形圖騰的眼睛裏滲出黑血，滴在地上就變成小沙蠍，爬向他的傷口。
    這些沙蠍的眼睛裏，都映著他告密時貪婪的臉。
    沙晶刺終於刺穿了他的胸膛，從鎖骨處鑽出來，在他眼前組成個完整的蠍形。帕克最後看到的，是威廉姆斯撿起他掉在地上的沙蠍徽章，用沙晶擦去上麵的血跡，隨手扔給旁邊的戰士。
    “下一個告密者，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威廉姆斯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隻要能幫我拿到沙魂之種，我允許你們…… 死得痛快點。”
    帕克的身體在劇痛中開始僵硬，沙晶刺從內部撐開他的皮膚，像朵綻放的黑色花朵。他的眼睛還圓睜著，瞳孔裏映著自己扭曲的臉，和那些正在啃食他心髒的沙蠍幼蟲。
    當第一縷晨光照進神殿時，帕克已經徹底變成了座沙晶雕塑。
    不是人形，是隻巨大的沙蠍，蠍尾高高翹起，螯鉗裏握著塊沾血的 X 部落布料，正是他告密時帶回來的 “證據”。雕塑的底座上，沙粒組成行字，是威廉姆斯用帕克的血寫的：
    “欲望有價，概不賒賬。”
    神殿外，有個年輕的 S 部落戰士攥緊了拳頭。他本來也想告密 —— 為了給被 X 部落誤殺的弟弟報仇，但現在看著那座猙獰的雕塑，突然鬆開了手。
    他轉身跑進沙漠，朝著與神殿相反的方向狂奔，後背的沙痕在晨光中微微發亮 —— 那是沙語者消散前，悄悄印在他身上的守護符。
    遠處的沙丘後，威廉姆斯的沙晶斥候正舉著望遠鏡，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他舔了舔嘴唇，轉身消失在沙暴裏，靴底碾碎的沙粒中，藏著顆正在發光的沙魂之種碎片。
    誘餌已經放下，總會有新的魚上鉤。
    而這一次，威廉姆斯要釣的，是比帕克更大的魚。
    比如，那個知道沙魂之種激活口訣的艾麗西亞。
    雕塑底座的沙字突然滲出黑血，順著紋路爬向神殿深處，在沙盤上 X 部落的坐標位置，匯成個跳動的紅點。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