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沈玉嬌做起了甩手掌櫃。
    林七七和於秀秀兩個在廚房裏收拾，一邊收拾，一邊聊天。
    林七七了解到晨晨已經順利進了礦區的小學，怕他跟不上進度，於秀秀特意讓他重讀了三年級。
    “等明年，把香丫的戶口也遷過來，就可以送她去保育園。”
    保育園相當於後世的幼兒園。
    三歲以上的小孩兒就能送去。
    礦區是新玉市這邊最大的國營廠，福利待遇好，除了給工人發放福利，對職工子女的教育也很重視。
    像晨晨，他現在讀小學，所有的學費都是礦區負責，相當於免費入學。
    香丫讀保育園也一樣免費。
    “礦區的保育園我也看過了，孩子雖然多，但老師也特別的負責，香丫過去，應該還能交到朋友，香丫應該不會孤單。”
    至於林忠武那邊，於秀秀也和他商量過了。
    林忠武本來就比較忙，香丫年紀又小，還不會自己做飯，要是林忠武去公社幫著訓練民兵，忙的時候可能個把星期都不在家。
    這樣安排，他反倒省事兒。
    林七七聽著於秀秀的安排，覺得這樣十分可行。
    就是大伯可能要可憐一點了。
    林七七的想法，於秀秀大概是能猜到的。
    “其實你大伯也不是周末才來，他不忙的時候，就帶香丫去礦區了。”
    於秀秀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林七七一聽，就覺得這裏頭有故事。
    再看於秀秀泛紅的臉，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估摸著比起她以為的，兩個人一個星期見一回，實際上他們見麵的次數要多得多。
    那這麽看，大伯也不算可憐了。
    林七七笑得正高興，沈玉嬌走進廚房。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小布袋遞給林七七。
    “我聽秀秀說，前兩天是你十八歲生日，這是送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林七七擦了擦手，接過小布袋。
    一打開，差點沒被裏麵的東西閃瞎眼。
    小布袋裏，放著一顆栩栩如生的翡翠白菜。
    綠瑩瑩的菜葉，瑩白的白菜梗，放在手裏，儼然就是一顆縮小版的白菜。
    林七七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
    “這……是送給我的？”林七七不敢置信的問。
    沈玉嬌一臉嫌棄，“你這丫頭小小年紀，就空耳這麽嚴重？”
    林七七笑嘻嘻，嘴甜甜的喊了一聲，“謝謝姑奶奶。”
    這聲姑奶奶喊得沈玉嬌也高興。
    看向林七七的目光也十分柔和。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初見你，就覺得有緣分。雖然你是那老虔婆的孫女，但在你身上，看不到半分那老虔婆的身影。
    或許，是那老虔婆上一世做了什麽好事兒，生了兩個好兒子，兩個好兒子，又各自找了好媳婦，這才生出了不隨根兒的孩子！”
    沈玉嬌罵起林老太來，絲毫不嘴軟。
    林七七此刻虛的不行。
    沒辦法，誰讓她是死老太婆的親孫女。
    血緣擺在那兒。
    死老太婆做的事兒，太給她抹黑了。
    林七七小聲說，“姑奶奶，隨便你怎麽罵那個老虔婆，我都舉雙手雙腳讚成。不過你罵了她，就別罵我了，我和她不一樣的。”
    “瞧你死樣，我還能罵你不成。”沈玉嬌白了林七七一眼。
    林七七：“……”她現在不是正挨罵呢？
    “七七，你說那死老太婆現在怎麽樣了？”沈玉嬌問。
    “肯定下場淒慘！現在除了我二伯，還有誰管她啊！”林七七道。
    這話不假。
    林美霞不管林老太之後，又跑去找親妹妹，勸說一通之後，想讓妹妹也遠離林老太。
    林美娟當然不肯，姐妹兩個幾乎鬧到反目。
    但林美霞到底是狠了心的，親妹妹既然不站在自己這邊，那她也不讓親妹妹好過。
    於是轉頭，林美霞就將親妹妹這些年背著婆家人偷摸送給林老太的東西告知林美娟的婆家人。
    林美娟雖然有工作，但這些年，就是陰溝裏的老鼠。
    林美娟婆家這些年一直丟東西，小到家裏才買回來的草鞋，手套，襪子。
    大到剛發的工資。
    甚至是林美娟婆婆專門給孩子們準備的百家布，擦口水的口水巾。
    能丟的，都丟過。
    這些年林美娟婆婆都以為是鄰居幹的，沒少喝鄰居幹仗。
    但這些事兒，都是林美娟幹的。
    偷的東西，拿出去換錢交給林老太。
    這事兒鬧開了，林美娟也差點被離婚。
    最後還是跪下來求了自家老婆婆，發誓從此和林老太斷絕關係，這才有了安生日子。
    林老太六個子女，除了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林老大，再就是沒有任何生存能力的林天寶。
    剩下四個，跑的跑，被她趕的趕。
    如今，能指望上的，也就林忠文一人。
    林忠文一個人的工資，按說養著自己，親娘和徹底瘸了右腿的親弟弟，應該不是什麽問題。
    可禁不住林老太要吃好的，喝好的，加上林天寶得繼續治病看醫生，他的工資，雖然和從前一樣，到手一分不剩。
    可日子過的更拮據了。
    經常餓肚子。
    林老太又因為沒人幫著照顧林天寶，什麽事兒都得親力親為。
    時間一久，林老太也不幹了。
    她嚷嚷著讓林忠文請假照顧弟弟。
    “你弟弟現在成這樣，你做二哥的，不能不負責。你和廠裏說，你要請假照顧你弟弟。”
    林忠文傻了眼。
    “娘，我要是請假，這工資不就沒了嗎？沒了工資，我……我們吃什麽？”
    林老太癱坐在椅子上，語氣一如既往的囂張，“找伍翠英那個死婆娘去，她現在一個人過的瀟灑，憑什麽？”
    林忠文漲紅了臉，“娘，我們都離婚了。”
    “離婚了咋啦？離婚了，她沒進過我們老林家的門，沒躺過你的被窩？天寶可是我們老林家的命根子，將來是要考大學，做大官兒的。”
    林老太越說，越自信。
    仿佛已經看到了林天寶有出息的樣子。
    林忠文：“我不會去的，我沒那麽不要臉。”
    “你敢不去，你不去，我……我就打死你！”
    林老太四處張望著，最後將視線落在了角落裏的掃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