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原本笑嗬嗬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盯著江凡一字一頓的會所的：“江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嘛？一幅贗品而已，怎麽就價值六七千萬了？”江凡眨了眨眼睛。
    “你說我這是贗品？”梅先生不高興地說道：“剛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剛才有說過這不是贗品嗎？”江凡笑問道。
    梅先生張了張嘴，之前江凡還真的是沒有這麽說過。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江先生說我這幅畫是贗品，有什麽根據沒有？”
    “總不能你隨隨便便的一說，我的這幅畫就成了贗品吧？”
    “當然不能夠。”江凡笑著說道。
    “請賜教！”
    “賜教不賜教的，不用這麽斯斯文文的，這幅畫一看是贗品的根據很簡單。”
    江凡笑著說道：“第一，用的絹本不是宮廷內用的，所以不太可能是真品。”
    “就因為這個？”梅先生冷著臉說道：“這可能是某個大臣作的畫，不用宮廷內的絹本，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這一點都不正常。”江凡笑著搖頭說道：“要知道這是給誰繪畫的，這可是給康熙皇帝繪畫的。怎麽可能不用宮廷內的絹本作畫？”
    “畢竟據我所知，目前被發現的手卷，雖然不符合石渠寶集上的記載，但用的絹本的的確確是宮廷內的東西。可見這張手卷不用宮廷內的絹本，本身就是個問題。”
    “荒唐！隻是這樣的證據，我是不會服氣認可的。”梅先生冷笑著說道。
    之前他還覺得江凡年紀輕輕的，給馮寶盈當掌眼，也不過是兩個小皮匠罷了，頂不了他這麽一個諸葛亮的，完全不足為慮。
    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才思敏捷，見識不俗，是個有些棘手的家夥。
    “如果江先生你已經沒別的話可說，還請你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別著急呀，我剛才說的隻是第一點，還有話呢。”江凡笑了笑說道：“這第二點其實也很重要，那就是技法。”
    “什麽技法？”梅先生冷聲說道。
    江凡說道：“這幅手卷的技法很像是當時的兵部大臣馬駿業的手法，就和目前藏在博物館裏的那幅市井繁榮圖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假設，我是說假設啊，要是這幅畫就是馬駿業的手筆，那我就要忍不住覺得奇怪了，為什麽他做繪製的市井繁榮圖用的是宮廷上等絹本，到了這幅宮廷繁華圖上，卻用的不是宮廷上等絹本了？”
    “這不很奇怪嗎？”
    “這，”梅先生的臉色變了變，這的確很奇怪，但是……“江先生說得不無道理，隻是這幅手卷未必是馬駿業所畫，自然就不是用宮廷上等絹本作畫，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不不不，要是這樣子的話，那麽是這個事情就更奇怪了。”江凡笑著說道：“既然不是馬駿業所畫，那麽這幅手卷上的技法和風格，那麽得和馬駿業相似呢？”
    “是後世臨摹的呢，還是說馬駿業有個同胞兄弟，和他心靈相通畫下了這幅畫？”
    “有可能這幅畫是馬駿業用來打草稿的，事後沒有用了就擱置了。”梅先生極力狡辯。
    江凡哈哈笑道：“那就更有意思了。既然是草稿本，為什麽要設色！”
    “是他瘋了還是癲了？”
    “這！”梅先生的臉色登時大變，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他總算是明白了，江凡為什麽繞來繞去的，感情是一早就在這裏挖了一個坑給他跳呢！
    所謂的設色，其實說簡單一點，就是上色嘛。
    畫過畫的朋友都知道，一般來說都是要先打一個草稿圖的，然後描繪出一些輪廓出來，接著才會一點一點地上色。
    就算是水彩畫，西洋油畫，也是普遍存在打草稿的。
    隻有畫家本人覺得這個東西可以了，才會選擇上色。不然不是白瞎了顏料不說，還要浪費大量的精力和時間。
    因為上色是真特娘的消耗腦力和體力，沒必要的話，任何人都不想去折騰這個玩意兒。
    不然為什麽現在很多漫畫都是黑白的？
    是畫家不知道上色會更好看，還是讀者就愛看黑白漫畫？
    而現在這麽一幅手卷，很顯然就是有問題的，大概率是後世有人仿造馬駿業的手筆繪畫出來的高仿。
    江凡嗬嗬笑著說道：“梅先生，這幅手卷有問題，我現在這麽說你認可不認可？”
    “我，我認可。”梅先生咬著牙齒說道。
    當即他就將手卷卷起來，微微拱手，轉身就走，“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很是慚愧。馮小姐告辭！”
    他連和江凡打一聲招呼都不打。
    “送送梅先生。”馮寶盈立即讓服務員送他一下。
    看著房門關上，她訝異地看向江凡說道：“江先生真是好眼力，而且也很聰明。隻是你這樣一來，可就把梅先生給得罪了。”
    “那又怎麽樣？”江凡笑著說道，一點都不在意。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管張嘴說話還是不說話，是主動還是被動，總是會招惹一些人的。
    做人就不要怕得罪人，隻怕自己底氣不夠，不能也不敢得罪某些人！
    馮寶盈一雙美眸在他的臉上細細地打量了幾秒鍾，旋即嘴唇一勾，輕輕的說道：“多謝你了。”
    “客氣了。”江凡笑道。
    馮寶盈好奇道：“江先生，你覺得我們要不要找人暗中打探一下這個梅先生？”
    “你覺得他的背後有人知道那幅宮廷繁華圖的下落？”江凡笑著問道。
    馮寶盈點了點頭說道：“是，江先生不也這麽覺得嗎？”
    “我不這麽看。”江凡搖了搖頭說道：“反而我還覺得，造假的那個人根本就不知道宮廷繁華圖的下落。”
    “為什麽？”馮寶盈眨了眨眼睛，“梅先生拿來的可是這份高仿手卷。”
    “你怎麽知道是高仿，而不是仿造者牽強附會臆造出來的？”江凡笑著說道。“難不成你見過馬駿業的萬壽聖節圖之宮廷繁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