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天機落子,神帝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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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絲如織,細密地斜打在聽雨軒殘破的窗欞上,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為方才那場血腥的鬧劇,奏上一曲低沉的挽歌。
    二樓,那由屍體堆砌而成的小山依舊散發著溫熱的血腥氣,與空氣中清冷的雨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充滿了諷刺意味的氣息。趙天宇,這位紫陽劍宗不可一世的少主,如同被抽幹了所有骨頭的軟泥,癱軟在地,眼神空洞,渾身抖如篩糠。他那顆被驕縱與狂妄填滿的心,在林峰那輕描淡寫的兩個字麵前,被碾得粉碎。
    死寂,是此刻唯一的主調。
    在這片凝固如鐵石的死寂之中,林峰的目光緩緩從天機樓樓主文鳶那張端莊秀美,此刻卻難掩一絲僵硬的臉上移開,最終落回了趙天宇的身上。他並未理會文鳶的提議,仿佛她和她背後那龐大的天機樓,都不足以讓他提起半分興趣。
    “你,”林峰的聲音很輕,卻如同九幽寒淵的冰風,瞬間鑽入趙天宇的骨髓,“似乎很喜歡用別人的性命,來彰顯自己的威嚴?”
    趙天宇的身體劇烈一顫,牙齒上下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神祇盯上的螻蟻,連靈魂都在那淡漠的目光下戰栗。
    “朕,很不喜歡別人在朕的麵前,玩這種幼稚的遊戲。”林峰緩緩地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成年人看待頑劣孩童的無奈與不屑。
    他緩緩抬起右手,食指微屈,似乎準備隨手抹去這隻讓他感到些許煩悶的蒼蠅。
    “公子手下留情!”
    文鳶見狀,心中大駭,再也顧不上什麽樓主的儀態,連忙上前一步,聲音急切地說道:“公子,趙天宇罪該萬死,但他的身份實在特殊。他不僅是紫陽劍宗的少主,其母更是【大荒神朝】皇族旁支的長公主。他若死在這裏,引來的將不僅僅是紫陽劍宗的怒火,更有可能驚動神朝的監察使!屆時,整個東荒南域,都將掀起滔天血浪!”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焦急,試圖用那足以壓垮任何一方勢力的“神朝”二字,來讓林峰投鼠忌器。
    然而,林峰聽完她這番話,臉上那玩味的笑容,卻變得更加濃鬱了。
    “神朝?”他輕聲重複著這兩個字,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話,“聽起來,似乎比這個紫陽劍宗,要厲害一些?”
    這句反問,讓文鳶準備好的所有說辭,都瞬間卡在了喉嚨裏。她那雙仿佛能洞察天機的眼眸,第一次,流露出了名為“荒謬”的空白。她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智慧與口才,在這個男人麵前,根本毫無用武之地。他似乎根本就不在這個世界的規則之內,神朝的威嚴,對他而言,仿佛不存在一般。
    “也罷。”林峰似乎是失去了耐心,他緩緩收回了準備彈出的手指,目光重新落在了文鳶的身上,“既然你天機樓如此看重這隻螻蟻的性命,那朕,便給你們一個機會。”
    文鳶心中一緊,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朕,喜歡玩遊戲。”林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如同魔鬼般,充滿了惡劣與絕對掌控的弧度,“尤其是,和自以為是的棋手下棋。”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在虛空中一點。那癱軟在地的趙天宇,便不受控製地漂浮了起來,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在半空。
    “朕可以不殺他,甚至可以放他回去。”林峰的聲音充滿了戲謔,“但朕有一個條件。”
    “朕要和你天機樓,下一盤棋。棋子,就是這個紫陽劍宗;賭注,便是他的命,以及他身後宗門的存亡。”
    這個提議,如同一道混沌神雷,狠狠地劈在了文鳶的道心之上,讓她那顆古井無波的心,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已經不是交易了!這是赤裸裸的、最極致的羞辱與挑釁!這個男人,竟要將整個東荒南域的霸主宗門,當作一場遊戲的玩物!他要與執掌此界因果運轉的天機樓,進行一場生殺予奪的豪賭!
    “朕會給他,和他背後的宗門,一個向朕複仇的機會。”林峰的聲音,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而你天機樓,則要動用你們所有的力量,去保護他,去為他出謀劃策,去為他遮掩天機。朕想看一看,是你們所謂的‘天機’更勝一籌,還是朕的‘意誌’,淩駕於一切之上。”
    文鳶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終於明白了,從這個男人踏入南明城的那一刻起,她和她背後的天機樓,就已經入局了。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拒絕,意味著現在就與這位深不可測的存在為敵,下場可想而知。
    接受,則意味著天機樓將徹底淪為他手中的棋子,陪他玩一場關乎整個南域格局的瘋狂遊戲。
    “怎麽?”林峰看著她那變幻不定的臉色,笑了,“不敢玩嗎?”
    文鳶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內心的駭然與屈辱。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而且,她心中也隱隱升起一個更為大膽的念頭:或許,這正是天機樓擺脫當前困境,甚至窺探更高層次秘密的唯一機會。這個男人,或許是毒藥,但也可能是解藥。
    “小女子……遵命。”她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幹澀。
    “很好。”林fen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極其隨意地一揮手,那張本在文鳶袖中的金色“天機帖”,便不受控製地飛出,落入了他的掌心。
    “此物,朕收下了。”他把玩著那張蘊含著奇異因果之力的請帖,淡淡地說道,“但朕的問題,不會浪費在這麽無趣的世界。就當是,你們這場遊戲的入場費吧。”
    說完,他再次揮手。那禁錮著趙天宇的力量瞬間消散。趙天宇如同斷了線的木偶,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卻連慘叫都不敢。
    “帶著你的棋子,從朕的眼前消失。”林峰的聲音變得冰冷,“遊戲,現在開始。告訴你的上頭,朕……在看著。”
    文鳶不敢再有任何停留,她對著林峰深深一拜,隨即素手一揮,一道柔和的空間之力包裹住早已嚇傻的趙天宇,兩人的身影在一陣漣漪中,狼狽地消失在了原地。那精妙的空間挪移之術,顯示出天機樓深不可測的底蘊,但在林峰麵前,卻顯得如此倉促與無力。
    隨著天機樓的人離去,聽雨軒內再次恢複了死寂。
    嫦羲看著窗外依舊淅瀝的雨幕,清冷的聲音在林峰的識海中響起:“陛下,您是真的想和她們玩這場無聊的遊戲,還是另有深意?”
    林峰的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
    “殺戮,是最低級的征服方式。朕對這個天道哀鳴的世界,很感興趣。”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的時空,落在了那座與聽雨軒遙遙相對的、氣勢恢宏的七層閣樓之上,那裏,正是天機樓的所在。
    “這個天機樓,自詡洞察天機,卻對天道衰敗的根源束手無策。他們將希望,寄托於朕這個‘外來者’,這本身,就很有趣。”
    “朕設下此局,一是為了看看,這天機樓的底蘊究竟如何,他們背後,又藏著怎樣的秘密。”
    “二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如同獵人般的光芒,“也是想借紫陽劍宗這顆棋子,將這片死水,徹底攪渾。”
    “朕想看一看,當天道缺位,秩序崩塌之時,是哪些魑魅魍魎,在試圖竊取這個世界的本源與氣運。而天機樓,就是最好的……引路人。”
    林峰緩緩站起身,那看似平凡的身影,在這一刻,卻仿佛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散發出一種掌控一切的無上威嚴。
    “走吧,這場戲的序幕才剛剛拉開。我們得找個好位置,來欣賞接下來的血流成河了。”
    他看了一眼那早已嚇得癱軟在地,卻又不敢逃離的茶樓老板,屈指一彈,一枚閃爍著溫潤光芒的上品靈石,落在了老板的麵前,足以讓他重建一百座聽雨軒。
    “這間茶樓,朕買下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那千恩萬謝的老板,牽起嫦羲與洛璃的手,在一片朦朧的雨幕中,緩緩走出了這間沾滿了血腥與陰謀的茶樓,仿佛隻是兩個剛剛欣賞完一出好戲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