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別回來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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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要臉皮的玩意兒!嘴上沒個把門的!就不能說點正經人該說的話?”
“該提醒的點一句就得了,還在這叨叨叨起來沒完沒了了是吧?也不怕教壞了我兒子!”
林陽眼睜睜看著老爹齜牙咧嘴,滑稽地歪著腦袋被老娘揪著耳朵連拖帶拽地弄到了炕裏,自己心裏頭卻像是被老爹這幾句露骨的大白話猛地撥弄了一下。
那點埋藏的火星子“騰”地一下躥成了燎原之勢,臉上火燒火燎地燙。
他下意識地扭頭朝院外一瞥。
正巧隔著低矮稀疏的木頭柵欄牆,瞧見王秀梅站在自家院子裏,手裏端著個簸箕佯裝篩玉米粒,眼神卻笑盈盈、意味深長地直往這邊瞟呢!
顯然是把剛才屋裏那番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可是正牌老丈母娘!
那句老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還真是一點不摻假。
王秀梅顯然聽了個八九不離十,一張臉笑成了盛開的花。
索性也顧不上篩什麽玉米了,揚高了調門,聲音清脆爽朗,帶著毫不掩飾的促狹:
“我說陽子,你家那三間敞亮亮的大瓦房,磚是磚瓦是瓦的,莫非還擱不下我們家這一個傻閨女?”
她眼裏閃著促狹的光芒,那目光簡直像看自家親兒子一樣。
“等著吧,等你李叔這趟車跑回來,腸子非悔青了不可!他那榆木疙瘩腦袋瓜,哪比得上你爹心眼兒活泛,明白敞亮?”
林陽被這直白火辣的調侃臊得臉皮發燙,喉嚨裏像是塞了團棉花,隻能撓著後腦勺,一個勁兒“嘿嘿嘿”地幹笑,半句話也接不上。
偏巧這時,李小婉端著個冒著騰騰熱氣的軍綠色搪瓷茶缸子,掀開厚實的花布棉門簾從屋裏出來,正把缸子遞給她娘,清澈的眼眸裏帶著點懵懂的好奇。
“娘,你剛才跟林大哥說啥悄悄話呢?”
李小婉脆生生的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慵懶,臉頰被屋裏的暖氣和一絲莫名的羞意熏染得紅撲撲的。
王秀梅接過滾燙的茶缸子捂著手,用下巴頦兒點了點柵欄外頭兀自傻笑的林陽,笑得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
“說你家那呆爺們兒唄!流水席都擺過三回了,全村老少都認定了他是咱家女婿。”
“他自個兒倒好,還暈頭轉向找不著炕頭在哪頭!”
“嘿,白長那麽大高個兒了,比他爹年輕那會兒還要傻氣三分!”
李小婉聽得更是一頭霧水,水汪汪的大眼睛裏盛滿了疑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剛剛冒頭的少女情愫,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忽閃著。
三個小妹妹不知何時又溜達出去瘋玩了,她娘捧著熱茶缸,哧溜一下又鑽回了暖烘烘的炕頭屋。
這下,矮矮的土院牆內外,就隻剩林陽和李小婉,四目相對。
林陽哪還憋得住心頭的熱浪和衝動,幾步就跨到柵欄根前,高大的身影幾乎把李小婉籠罩住了。
他一伸手,捉住了她那捧了半天熱茶缸子,焐得暖乎乎、軟綿綿的小手,像捧著兩團溫潤細膩的暖玉。
“小婉!”
林陽手心有點冒汗,胸腔裏那顆心擂鼓一樣“怦怦”狂跳,震得耳膜發麻,眼睛亮得像燃著火苗。
他一把握緊那雙小手,力道大得讓李小婉輕輕“呀”地低呼一聲。
“剛才咱娘說得對!酒席擺過,就是昭告了全村老少,你李小婉,就是我林陽明媒正娶,板上釘釘的媳婦兒!”
“結婚證,趕明兒挑個好日子咱就去公社扯了!”他喉嚨發幹,聲音都帶了點激動難抑的微顫,“跟哥回家!回咱家去!”
那“咱家”兩個字,咬得又重又沉,帶著無盡的占有欲和歸屬感。
李小婉還沒完全回神,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就被林陽那鐵箍似的胳膊半拖半抱著,不由分說地拽進了林家大院。
厚實的黑棉鞋在掃得溜光鋥亮的雪地上留下淺淺的印記。
緊接著,厚實的粗布棉門簾被掀開,一股混合著羊湯、柴火暖氣和泥土芬芳的熱浪撲麵而來,她被林陽一把推進了自己那燒得滾燙的小東屋。
林大海在灶房門口貓著腰,扒著門縫偷偷瞄了兩眼,臉上的褶子層層疊疊擠滿了無聲的狂喜,像朵怒放的野菊花。
趙桂香也忍不住喜滋滋地踮著小腳蹭了過來,老兩口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欣慰幾乎要從眼角溢出來。
“哎,這大白天的在家杵著也幹不了啥正經營生,”林大海壓低嗓門,咧著嘴,粗糙的大手搓了搓,“那啥,我去你老順子哥家坐會兒?順道……琢磨點事兒?”
趙桂香沒好氣地輕輕搡了他一把,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你愛上哪溜達上哪溜達去!我去找秀梅妹子嘮嘮貼己嗑兒!”
她頓了頓,又往前湊了湊,壓著嗓子帶著點促狹勁兒補了一句。
“俺們老娘們兒家嘮私房話,你可別沒眼力見兒湊過來。還有……也別回來太早了!”
林大海嘿嘿直樂,背著手往外走,路過院門時,細心地把那兩扇厚實的鬆木門板從外麵給拉攏合上,隻留下窄窄的一條縫。
他哼著不成調的、荒腔走板的梆子戲小曲兒,一步一個雪腳印子,踩在掃得溜光的雪地上,心滿意足地朝村長家晃悠過去。
心裏盤算著,都是本家堂兄弟,得好好合計合計,等自家辦正席那天,該張羅多少桌,整出個多大的排場才算風光。
眼下旁人或許還蒙在鼓裏,可他家,實打實藏著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萬元戶”了!
兒子是講究財不露白,可這人生頭等大喜事,必須得辦得紅紅火火,熱鬧得十裏八村都聽見響動!
屋裏頭。
李小婉剛被拉進來,還沒等站穩腳跟,隻覺腰間一緊,整個人就被林陽那結實有力的臂膀緊緊圈在了懷裏。
他厚實滾燙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後背,薄薄的小襖根本擋不住那股灼人的熱意。
她的臉蛋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小手微微用力推搡著林陽厚棉襖下硬邦邦的胸口,聲音帶著點受驚兔子般的顫音:“林大哥……你……你這幹啥呀?這……這大白天的……叔和嬸子還在家……多……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