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收拾這等人渣,法子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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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亮的腳步,在隊伍靠近營地邊緣時陡然停滯。
    李濟深的咆哮字字清晰,如淬毒的鋼針狠狠釘入他的耳膜。
    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旋即又“轟”地一聲直衝頂門。
    麵具之下,周亮的臉由青轉白,由白泛紫,最終化為一片駭人的烏青。
    他老叔周愛民,為了在這老東西被蛇吻前推開他,硬生生替他用胸膛接了一記毒尾鞭掃。
    兩根肋骨當場斷裂。
    人當場嘔血昏死,送到鎮上衛生所時,大夫都說隻要位置差半分刺穿肺葉,神仙難救。
    這等救命大恩,以命相搏的重傷,在老東西嘴裏竟然成了“被蛇尾巴掃了一下”、“大驚小怪”、“矯情”。
    周亮的牙齒死死咬合,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拳頭捏得死緊,指甲深陷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整個身軀因極致的憤怒和屈辱而微微顫抖。
    恩人被斥為累贅……
    這般顛倒黑白,喪盡天良的嘴臉,像一桶滾沸的熱油,澆在他心頭那團名為“恨”的業火上,瞬間燒幹了所有理智。
    一股冰冷的殺意驟然逸散開來。
    林陽敏銳地感知到身側那股驟然升騰,近乎失控的暴戾氣息。
    他肩膀微沉,左手看似隨意地搭在了周亮緊繃如弓弦的右肩上,掌心一按。
    一股沉穩如山的力量透過厚重的衣物傳來。
    麵具後,林陽的聲音壓得極低,冷靜得像秋日溪水。
    “亮哥,收住。且看……”
    他那雙洞若觀火的眸子掃過那群沉默、麻木,眼底深處卻隱隱壓抑著憤懣的人群,意味深長地頓了頓:
    “他們看那老東西的眼神,有半分恭敬心服。我看,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光景。”
    “姓李的怕是早犯了眾怒,幹了別的缺德事。要收拾這等人渣,法子有的是!”
    ……
    昏黃搖曳的手電光暈下,潮濕的泥土和朽木氣味更加濃鬱刺鼻。
    周亮下意識看向林陽,濃眉擰成了疙瘩,眼中帶著審視與問詢:這底下比預想的還渾。
    林陽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已然成竹在胸的弧度,聲音壓得更低,幾近氣流震動:
    “亮哥,火得冷著燒。眼下不是拍桌子的時候,得先撬開他們的牙,看清是藏了多少毒牙。”
    他悄然靠近,肩臂幾乎相貼。
    “周叔出事前給我嘮叨過規矩——但凡出土有分量的老物件,現場就得掛簽登記,一件一件,號牌對應冊子,造不得假。”
    “咱不妨……把這潭水攪得更渾。”林陽眼中精光一閃,“那倆東西這麽急著往死人堆裏鑽,為啥?我瞧著,是聞著裏麵有大腥味兒了。”
    “好東西就明晃晃擺在冊子裏。待會兒實物和冊子一對號,誰是忠的,誰是賊,一目了然。”
    “我琢磨著,這兩塊料這麽上趕著跟來,怕是肚子裏揣著一兜爛泥,想趁渾水摸魚,中飽私囊呢!”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周亮鐵青的臉,聲音沉入穀底:“亮哥,眼下是什麽世道。萬物破土是好事,可泥沙也跟著往下滾。”
    “那些個蛀蟲,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嘴皮子溜,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上頭求才若渴,隻要是有點名頭、會舞文弄墨的,甭管根子黑紅,先用起來再說!”
    “精挑細選?一時半會兒哪顧得上!”
    林陽並未點透,但周亮已然心領神會。
    這所謂欣欣向榮的底色下,正是豺狼換皮的溫床。
    收拾這等敗類,林陽自有腹稿。
    隻要揪住他們私藏文物的鐵證,甚至不必勞動那五十餘雙壓抑怒火的眼睛,周亮自有法子讓他們無聲無息地“認罪伏法”。
    他不動粗,隻需將這兩人連同鐵證,精準“投遞”到能讓其閉嘴懺悔之處,自有冰冷的律條替人言說。
    周亮死死咬著後槽牙,腮幫子繃出冷硬的線條,從牙縫裏擠出字:
    “陽子,那眼下呢!就這麽幹看著耗到天亮?”
    林陽嘿然一笑,湊得更近,聲音低若遊絲:
    “亮哥你看那姓李的,急跳牆了吧!光動嘴皮子喊人護著,他自己敢親自下洞驗驗嗎?”
    “狗急跳牆才咬人。這就說明洞裏有讓他發瘋的寶貝,他連體麵都不要了。”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瘋。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上帝欲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你待會兒這樣……”
    他的聲音壓得幾乎隻剩下氣音,在周亮耳邊快速吐出幾句話。
    周亮的眸子驟然亮起,如同黑夜中擦亮的火鐮,燃起冰冷的寒芒。
    “好計!”周亮重重一點頭,指節捏得泛白,“陽子,那五六十號人,個個都是憋屈得快炸了的炮仗,你真有把握穩住?別一個火星子就著了!”
    林陽毫不動搖:“放心!我一會就說自己是山下帶路的老獵戶,亮哥你一個字也別提我根底。”
    兩人眼神一碰,計議已定。
    周亮深吸一口清冷的瘴氣,胸膛起伏間,臉上那股剽悍狠厲瞬間收斂,大步流星分開人群,徑直走向喧囂的中心。
    “吵吵什麽?還有沒有點規矩!”
    一聲炸雷般的怒喝平地起,石破天驚,瞬間碾碎了所有嘈雜。
    正被李濟深指著鼻子訓斥,推搡得火氣騰騰的幾個戰士猛地扭頭,看清是周亮,剛下意識想繃緊身體,卻被他一個淩厲的眼神止住。
    周亮先聲奪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你們幹什麽吃的!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這是重要的考古現場。”
    “張教授、李教授不辭辛勞親自來坐鎮指導,這是多大的體麵。沒有專家的學識掌眼,你們誰能分清刨出來的是夜壺還是商彝周鼎。啊?!”
    他根本不看那些士兵,疾步走到那被驚得一愣的李濟深麵前,臉上陡然切換成一副熱誠得近乎誇張的笑容,不由分說一把攬住對方幹癟的胳膊:
    “哎呀,李教授,您消消氣!消消氣啊!跟這群莽夫置氣不值當。”
    “他們都他媽是工程連調來的土疙瘩,就知道掄鐵鍬,懂什麽考古?全是文盲棒槌!
    “您德高望重,犯不著跟他們費唾沫星子。走走走,咱邊上清清靜靜,我跟您好好請教請教……”
    他力氣極大,半推半搡,幾乎是把驚疑不定的李濟深硬架著拖離人群,走向旁邊燈光晦暗的角落。
    李濟深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和高帽子弄得有些懵,本能地抗拒。
    但周亮嘴裏那“指導”“屈尊”“掌眼”的恭維詞,像溫糖水澆著了他因貪婪而焦躁的心火,緊繃的氣勢不由得泄了三分。
    他心裏鄙夷。
    果然是鄉巴佬土包子,隻曉得我們專家的名頭響亮,哪知這墓裏挖出的東西是何等值錢的寶貝。
    隻要最後順利把那幾件“最體己”的揣進自己兜裏,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就在周亮將李濟深拽離主視線的刹那,林陽已然不動聲色地抬了抬手。
    對那五十多個早已怒目而視,隻差一點火星就要爆的戰士做了個“圍攏”的手勢。
    戰士們看到林陽,眼睛瞬間亮了,像是沙漠裏見了綠洲,呼啦一下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