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恐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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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濟深“噗通”一聲,如同抽掉了脊梁骨,直挺挺跪倒在鋪滿棱角碎石的地麵上,膝蓋瞬間被硌得劇痛。
    涕淚如同開閘的汙水狂湧,額頭死命往石頭上磕,發出沉悶的“砰砰”聲,皮開肉綻:
    “求您!高抬貴手!饒了我這一回!我以後……以後再也不幹了!”
    “我把所有的錢!還有藏的私房!全交出來!通通給你們!真的,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是我……是我在海外的一個遠房表叔!對,就是他!都是那個遭瘟的王八蛋一直攛掇我!是他把我引上這條死路的啊!!!”
    他像是溺水者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在刮:
    “隻要您放我一條生路!我把他做的孽全掀出來!老巢在哪我都知道!”
    “弄死我沒用!我就一個小嘍囉!他收的才是咱們種花家祖傳的老寶貝!個個價值連城!”
    “我全都告訴您!一個字不漏!隻求……隻求您高抬貴手,饒我一條狗命!”
    他眼珠在驚恐中飛快地亂轉,沾滿泥土和血汙的臉上,心思早就像毒蛇般盤算開。
    隻要能活著離開這比地獄還可怕的地方,回頭就狠狠咬一口!
    咬死林陽!
    說是他勾結這群泥腿子設局,目標就是他們這兩個“專家”。
    這事還得鬧大,攀扯周愛民!
    就說他縱容手下公報私仇!
    林陽雖不能洞悉他那滿肚子爛到根的壞水,但這種渣滓的尿性早已摸透。
    放他回去?
    那就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那五十多人此刻已是目眥欲裂!
    真相如同滾燙的烙鐵,把他們心中那個模糊的猜想狠狠烙實了。
    團長險些喪命,竟是為了這兩個披著人皮的豺狼的一己私欲!
    胸中的火焰仿佛被潑上了滾油,“轟”地一聲爆燃開來,恨不能立刻撲上去,將這個所謂的“專家”活活撕成碎片,生啖其肉!
    林陽緩緩抬起手臂,那是一個沉穩有力的“定”字手勢。
    他臉上掛著一絲近乎殘忍的平靜笑意,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眾人粗重的喘息:
    “夥計們,急個啥?讓他自己吐個幹淨,省得髒了我們的手去招呼。”
    “吐完了,咱們即刻就動身,去抄那賊窩。趁他們沒防備,一查一個準,鐵證在手,閻王爺都翻不了案!”
    李濟深聞言,被恐懼浸泡的眼睛裏陡然閃過一絲困獸般的凶光,脖子青筋暴起,幾乎是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裏擠出話來:
    “我說!是為了活命才說!你要我的命?那我一個字都不吐!有種你現在就動手!直接打死我!”
    “打不死我,我回頭就到上頭告發你刑訊逼供!你們什麽都撈不著!你們還得被人戳脊梁骨!”
    “說你林陽為報私仇,故意毀掉重要線索!上麵追究下來,你這身骨頭夠不夠拆?”
    “到時候,怕是所有人都會猜,你跟我背後的人……是不是早就勾搭好了?!裏應外合,賊喊捉賊!”
    這話尖利得如同淬毒的鋼針,狠狠刺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人多嘴雜,誰又能保證今天這林子裏的事,一絲風都不會透出去?
    林陽臉上的笑意反而擴散開來,隻是那笑容冰冷得毫無溫度,像冬日凍硬的土地裂開的縫隙,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赤裸譏諷。
    “老東西,以為這是你的護身符?覺著我……撬不開你這張又臭又硬的賤嘴?!”
    他猛地踏前一步,身影如同山嶽傾倒,沉沉地壓向跪在地上如同爛泥的李濟深。
    那股冰冷的煞氣幾乎凝成實質。
    “對人,我們講仁德義氣。但對你這種數典忘祖、挖自家祖墳賣錢的畜生?你他娘的也配當人看?!”
    林陽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
    “誰是幹木匠活的?拿把鉗子來!今天我林陽就讓你……好好想想,什麽叫痛不欲生!!!”
    話音未落,人群裏沉默地遞出一把鏽跡斑斑卻異常沉重的鐵鉗子。
    遞鉗子的漢子臉扭向一邊,嘴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仿佛多看一眼地上的蟲豸都汙了眼睛。
    五十多條漢子,如同磐石般沉默著再次收攏腳步,堅實的包圍圈如同不斷縮緊的鐵桶,死死箍住了方寸之地。
    泥土和汗水的氣息混合著怒意,凝滯在空氣裏。
    林陽掂量著手中冰冷沉甸的鉗子,枯瘦的手指靈活地一翻,竟像變戲法般又撚出幾根寸許長的粗鐵釘,沾著塵土,在漸濃的夜色中閃爍著粗糲而滲人的寒光。
    “嘿,想不到我還帶著這玩意兒吧?”林陽的笑容帶著一種獵人玩弄獵物的殘忍玩味。
    “本想著進山備下釘爬犁用的,手藝糙了點,臨時對付湊合。沒想到……”
    他拖長了尾音,釘尖帶著死亡的氣息在李濟深煞白如紙的臉上遊移。
    “……拿來招待你這賤骨賤皮的玩意兒……怕是……也夠用了!”
    聲音低啞,如同鈍刀子刮過骨頭。
    林陽不是正經的木匠出身,榫卯活計那些精巧講究玩不來,釘爬犁也就靠個死力氣硬砸,釘牢靠不散架就成。
    可這幾根特意備下,比尋常釘子粗長不少的玩意兒,此刻攥在他青筋微凸的手裏,簡直成了催命的閻王帖。
    “啊?!這……”
    李濟深借著油燈光,看清了那根快趕上小指粗細、尖端帶著鐵鏽棱邊的長釘,魂都飛了大半。
    這哪是釘爬犁?
    分明就是奔著釘人骨頭縫,釘活人棺材來的!
    想想那冰冷鐵器楔入骨肉,透骨而入的痛楚……
    恐懼像無數隻冰冷濕滑的水蛭,瞬間密密麻麻地吸附住他的心髒,他的骨髓,他每一寸皮肉。
    瘋狂地吸吮著他最後一點僥幸掙紮的力氣,越箍越緊,勒得他幾乎背過氣去。
    “你……你……你嚇……嚇唬我……沒用!!!”
    他牙齒瘋狂地打顫,碰得咯咯直響,像瀕死的野物在磨牙,強行從喉嚨深處擠出破碎的音節。
    “橫豎……是死……你今天折磨得……我越狠……老子死之前……越要拉你們……統統墊背!扒你們一層皮!!!”
    他試圖用這最後的狠戾來築起一道脆弱的心理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