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省得你們日後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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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後,悶聲不響地鑽進愈發濃重,帶著山林濕冷腥氣的夜色裏,朝著那道蟄伏在無邊黑暗中的巨大山嶺走去。
林陽粗重的喘息聲和拖遝的腳步混雜著張老根壓抑的心跳,一路敲在坑窪不平的凍土上。
寒風掠過山野,卷起枯枝敗葉的嗚咽。
約莫爬了二十分鍾,終於到了一處石頭裸露的禿山脊梁。
回頭望去,靠山屯那幾點可憐的燈火,在刺骨的寒夜裏孤零零地明滅著,像是野獸的眼睛。
林陽站定,望向山下,眯了眯眼。
山腳下那條灰白色的土路上,一個人影正搖搖晃晃,深一腳淺一腳地拚命往這邊趕。
肩上斜斜扛著個黑黢黢的長家夥式,槍管在冷月下偶爾閃過一點寒光。
正是灌了一肚子貓尿、酒氣和殺氣混合的張繼生。
張老根五十大幾的人,在村裏這個糞坑裏摸爬滾打幾十年,早就成了人精裏的泥鰍,滑得攥不住。
此刻他還能勉強繃著那張老臉,裝出幾分沉穩模樣,袖管裏的手卻抖個不停。
但張繼生那點道行就差得太遠嘍!
烈酒混著貪婪的毒液在血管裏奔湧,燒得他眼珠子赤紅。
此刻,他盯著林陽的眼神,活脫脫就是餓了三天的土狼,終於撞上了離群的跛羊。
赤裸裸的凶光和貪婪,半點不帶掩飾地淌了出來,像黏稠的口涎。
林陽眼睛眯縫起來,迎著山梁上刀鋒般的冷風,臉上浮起一層比這風還利的、刮骨似的冷笑:
“拎根破燒火棍,就覺著你爹給你生了個狗膽包天的本事了?信不信老子現在就能抽得你滿地找牙啃泥巴?”
他聲音不高,卻像冰碴子,直往人骨頭縫裏紮。
張繼生被劣質燒酒的勁道頂著腦子,本來就不太靈光。
此刻被林陽輕蔑的態度當麵一激,非但沒收斂,反被激出了骨子裏那股蠻橫凶戾的野性。
都到這荒山野嶺,鳥不拉屎,連鬼都不願意來打更的地界了,還特娘裝什麽大尾巴狼!
他咧開嘴,發出一串又黏又啞的怪笑,唾沫星子噴濺在寒風中:
“你特娘是腦子讓驢踢了,還是讓門框擠成渣了?還看不出老子想幹啥?啊?”
“挑明了說,今兒就是要搶了你身上所有的寶!還要崩了你個小逼崽子!”
“聽見槍響咋了?這後半夜,野鬼都抱團縮脖子打盹呢!誰特娘的吃飽了撐的會上山查?!”
“等明兒個天麻麻亮,痕跡老子早用腳蹭幹淨了!至於你……”
他肩膀猛地一聳,將那隻生鏽的“三八大蓋”卸下來,黑洞洞的槍口帶著死亡的鐵腥氣,猛地抬起,死死頂住林陽的心口窩。
“直接就拖進老林子深處喂野豬!連骨頭渣子都給它啃光!”
最後一個字剛滾出喉嚨,他搭在冰涼扳機上的指頭,就帶著一股蠻橫的狠勁,狠狠往下摳。
就在那石火光閃,千鈞一發的刹那——
林陽動了!
快得如同黑暗中炸開的閃電。
筋骨裏的三牛之力轟然爆發,像繃到極限的勁弓突然鬆開。
身形如鬼魅般貼地一躥,凍土上的碎石子被他鞋底蹬得激射而出。
槍膛裏撞針眼看就要砸到底火的瞬間,林陽蒲扇般粗大的右手,鐵鉗似的驟然攥住了那滾燙的槍管,猛地向上一抬一擰!
砰——
震耳欲聾的爆響,如同一個巨大的爆竹在死寂的山林裏炸開。
灼熱的子彈帶著刺耳的尖嘯,擦著林陽向上揚起、被冷風吹亂的發梢尖兒呼嘯而過。
狠狠鑽進後麵一株臉盆粗的老鬆樹樹幹裏,炸開一個碗口大的破洞,木屑夾著碎冰碴子漫天亂飛。
張繼生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後坐力頂得他手臂發麻,耳朵嗡嗡作響。
他完全沒料到林陽的速度和反應竟如此駭人聽聞,整個人都懵了,如同被雷劈中。
腦子還沒從槍響的巨大衝擊裏轉悠過彎兒來,一股難以想象,如同蠻牛衝頂的巨力,就從他的肚臍眼底下狠狠撞了上來。
林陽的腳,帶著一股山風鼓蕩般的狠戾風聲,結結實實印在了他鬆軟的小腹上。
“嘔——”
張繼生整個人如同一個裝滿爛棉絮的破麻袋,被狂風卷起,倒飛出去三四米遠,後背重重砸在山坡凍得像鐵板一樣的硬地上。
肚子裏剛灌下去不久的酒菜,混著帶著酸臭苦味的粘稠膽汁,如同開閘的汙水般噴泉似的嘔了出來。
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五髒六腑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狠狠攥住、揉碎、扭爛。
他隻能徒勞地蜷縮成一隻煮熟的蝦米,發出痛苦到極致,如同破風箱漏氣般的嗬嗬慘嚎。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後背的破棉襖。
變起倉促,兔起鶻落!
張老根在林陽行動的同時,正想從背後撲上去下手。
可眨眼間,那杆沉重的三八大蓋已經易主!
林陽看也不看這老梆子,單手抓住那因開槍而滾燙的槍管,把這鐵疙瘩直接當成了燒火棍。
借著前衝的猛勁,擰腰擺胯,手臂筋肉虯結掄圓了,帶著一股沉悶的撕裂空氣的惡風。
狠狠回身橫掃,砸向剛撲到近前的張老根麵門!
哢嚓!
“啊——”
骨頭斷裂的脆響,和張老根撕心裂肺,如同被活剮般的慘嚎瞬間混成一團。
那一棍子結結實實抽在他毫無防備的左肩膀骨頭上。
沉悶的骨裂聲中,張老根像個被一腳踢飛的破麵口袋,斜著飛出去一米多遠。
重重砸進旁邊一個枯草敗葉和積雪混雜的臭泥坑裏。
那杆老舊的“三八大蓋”槍托和鐵管連接處,肉眼可見地彎折變形。
如同被巨力擰過的濕抹布,扭曲成了麻花形狀,徹底成了一根廢鐵。
林陽看都沒看一眼在枯草臭泥裏蜷縮打滾,發出殺豬般嚎叫的張老根。
他單手拎著那已經不成槍形的冰冷廢鐵管,一步步朝還在嘔吐抽搐,像條被踩爆了肚子的蛆蟲般痛苦扭動的張繼生走去。
腳步踩在凍硬的碎石地上,清晰可聞。
眼神冷得如同千年寒冰。
“早知道你們爺倆心肝都從裏到外黑透了,流膿流湯。可沒成想,黑了心肝爛了腸,還敢謀財害命,動這殺人越貨的心思!”
“放心,老子手上不沾你倆這種醃臢牲口的髒血。免得晦氣!”
“頂多……把你這兩條專門踢寡婦門刨絕戶墳的狗腿砸成柴火棒,省得你倆日後還滿山亂躥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