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這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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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
    一聲斷裂弦音般的淒楚哀鳴剛從喉間擠出,剛才還凶悍無匹的“抬頭香”,便如同被巨錘擊中般,沉重地砸落在厚厚積雪覆蓋的凍土上。
    四肢僅僅無意識地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
    殷紅的液體迅速從它被擊穿的頭顱下方滲開。
    樹上人影一閃,緊接著便是拉動槍栓那冷硬的“哢噠”金屬聲再次響起。
    隱沒在白樺樹粗壯樹幹後的槍口,再次對準了下方。
    林陽眼中那個代表張二虎要害的猩紅光點,亦隨之消失無蹤。
    追在後麵不遠處的十幾名老兵清晰地聽到了那兩聲截然不同的槍響,臉色霎時劇變。
    第二聲絕不是高射機槍那種沉悶的咆哮!
    遭遇戰爆發了!
    所有人將肺腑間火辣辣的灼痛拋在腦後,雙腿如同灌滿了鉛也全然不顧,牙齒一咬,使出了最後的氣力,發瘋般朝著槍響處的位置猛衝過去。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滋長——
    恨自己方才沒能再多撐一口氣,竟被林陽甩開這麽遠的距離!
    此刻林陽胸中那壓抑已久的怒火轟然爆燃,直衝天靈蓋。
    “抬頭香”撲倒雪地上的軀體,死不瞑目的姿態,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燙在他的眼底。
    怎麽跟王老栓交代?
    那雙飽經風霜、有些渾濁的眼中,該是何等的痛苦和絕望?
    那是陪伴老人走過無數狩獵歲月的忠實戰友!
    這狗賊!
    畜生不如的東西!
    一股暴戾的血氣瞬間衝貫四肢百骸。
    他猛然從藏身的鬆樹後踏出一步,肩窩如同鐵砧般死死抵住高射機槍那冰冷沉重的槍托,巨大的槍身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鎖住。
    “張二虎!”林陽的怒吼聲穿透凜冽的寒風,在鬆林間隆隆震蕩,“你跑不了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現在立刻爬下來!舉手投降!老實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算你戴罪立功!這是你唯一的活路!”
    “再負隅頑抗,老子讓你後悔生出來!”
    樹上傳來張二虎一陣扭曲癲狂的大笑,那笑聲尖銳刺耳,完全不像人能發出的聲音。
    “活路?啊哈哈……活路!”張二虎的狂笑近乎嘶啞,“你他娘的真當老子是炕頭上聽故事的奶娃子來糊弄呢?”
    “打從老子跟著人幹上這事那天起,就他娘的門清!這雙腳丫子踩上的就是條直通鬼門關的黑路!沒得回頭!落在你們手裏,還有老子的活路走?”
    “就算老子把心肝肺全掏出來給你翻個底兒掉,老子身上這奸字也鐵烙定了!這輩子、下輩子都洗不幹淨!”
    他聲音陡然拔高,染上一種瘋狂的自毀意味。
    “老子現在蹬腿兒閉眼,你們能扒拉出個屁的有用東西?頂天了就是猜!瞎捉摸!空口白牙,沒憑沒據!嘿!”
    “可老子要是活著被你們摁住了……”
    他的聲音突然帶上一種令人心底發寒的麻木和殘酷自知。
    “老子骨頭幾兩重老子自己清楚!老子扛不住你們的炮製啊!”
    “鐵定把肚裏的、知道的、認識的、幹過的,一個不漏全他媽給你們抖摟出來!一個都別想跑幹淨!”
    “死?”他爆發出一陣尖利的怪笑,裏麵填滿了濃稠的怨毒,“老子死也得拉上個夠分量的墊背!讓你嚐嚐心疼一輩子是個啥滋味兒!”
    林陽眼底的戾氣幾乎凝成實質。
    這瘋子!
    徹頭徹尾的亡命徒!
    絕不能讓他輕易死掉!
    更不能讓他有機會自戕!
    此時,那兩隊老兵終於憑借過人的意誌力追了上來。
    氣喘籲籲地隱蔽在林陽周圍合適的樹幹或雪坡後,恰好將樹上張二虎嘶喊的內容聽了個七七八八。
    所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握著槍柄的手指節泛白,緊張的目光如同鎖鏈般牢牢鎖死前方那棵巨大的白樺樹樹幹。
    想迂回包抄,又怕一絲風吹草動便刺激得樹上那人立刻引槍自盡。
    林陽強壓下衝天怒火,再次開口,聲音裏竟奇異地帶上一種平靜的誘惑:
    “戴罪立功一樣有活路!我林陽,在這裏向你張二虎拍胸脯保證!”
    “隻要你老老實實下來,把知道的交代徹底,我保你這條命!我保你家裏人不受牽連,清清白白過下去!”
    他的聲音陡然轉寒,如同冰窖深處刨出的鋒刃:
    “可你要是現在死了,那才叫絕門絕戶!到時候我們撬不開你張二虎的嘴,隻坐實了你替毛熊那邊賣命的勾當!”
    “猜猜看,調查組會從誰身上找線索?那必然是和你血脈相連的家人!”
    林陽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冰冷的殘酷。
    “到那時候,可就沒人講什麽規矩體恤了!老子想怎麽查就怎麽查!想怎麽審就怎麽審!誰能替他們喊一聲冤枉?誰又敢替他們打包票?”
    他刻意放慢了語速,如同魔鬼的低語,精準地切割著張二虎最後的脆弱神經。
    “聽說過舊社會的殺威棒嗎?聽說過熬鷹的酷法嗎?熬人的法子,隻會更狠!能活生生拆碎了人的骨頭,碾爛人的魂兒!”
    “你不在乎自己這條命爛掉了?行啊!有種你現在就崩了自己!給你個痛快!”
    “等你到了奈何橋頭,記得慢點走!記得回頭好好看著!”
    “看你爹娘、兄弟、老婆孩子、叔伯妯娌,是被怎麽一步一步拖進地獄!被人戳著脊梁骨罵!過那連狗都不如的日子!”
    “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媽的張二虎!你在那九泉之下,你那張臉,往哪擱?!你還有臉見你張家地下的祖宗嗎?”
    林陽吼出這番話時,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如同繃緊至極限的硬弓弩弦。
    肩上的高射機槍早已無聲無息地調整好角度,冰冷的巨大槍口,穩穩鎖定了大樹根部一個刁鑽的位置。
    就在剛才,他眼角的餘光敏銳捕捉到,張二虎因情緒激動微微探出樹幹遮蔽外的那一小截手腕!
    與此同時,負責指揮小隊的那名班長一邊隱蔽身形,一邊對著林陽的方向,用極其輕微,幾乎隻有口型的手勢配合著唇語說道:
    “陽子!穩住他!千萬別刺激!我們分兩組往兩邊繞!留神動作!”
    他的聲音死死壓在喉嚨深處,每一個字都凝聚著焦灼和指令的重量:
    “這王八蛋腦子裏裝的太重要了!務必!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