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捅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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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地上狼狽不堪,散發著惡臭的趙長興,周海明心裏隻有一個字:爽!
    打得好!
    該打!
    打得解氣!
    “林陽是我們林業隊的人!更是縣裏敲鑼打鼓表彰的先進!”
    周海明聲如洪鍾,一步踏前,像座鐵塔般杵在那裏,目光灼灼地逼視著地上呻吟的趙長興。
    “這事兒,必須有個水落石出的交代!就算你是領導,也不能紅口白牙就誣陷好人!”
    “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哪裏還像個共產黨的幹部?分明就是個趴在咱們這窮地方吸血的蛀蟲!是敗類!”
    他朝林陽遞了個“放心,哥來了”的眼神,大手一揮,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
    “走!跟我去請那位躲在幕後的大老板!把事情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身後七八個早就憋著一股邪火,精壯如牛的林業隊員轟然應諾,如同出閘的猛虎,跟著周海明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
    趙長興強忍著翻江倒海的劇痛和眩暈,掙紮著抬起頭,嘴角還掛著血沫和穢物,嘶聲力竭地朝著周海明的背影吼道:
    “周海明!你……你給我站住!無憑無據……你憑什麽抓人?!你這是目無組織!目無領導!我要告你!!!”
    這威脅在此時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周海明腳步連頓都沒頓一下,魁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院門口揚起的塵土裏。
    林陽卻在後麵朗聲補了一句,聲音清晰地傳出去老遠,帶著一絲戲謔:
    “海明哥!到了那兒,別忘了告訴那位大老板一聲。就說他給這位姓趙的大蛀蟲行賄的事兒,已經鐵證如山了!”
    “因為這位趙大人剛回縣裏,就把他給撂了,撇得一幹二淨,屎盆子全扣他頭上了!”
    周海明遠遠地應了一聲,帶著笑。
    他當然明白,直接問那奸猾似鬼,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老板,對方肯定抵賴。
    但若是用林陽這離間計……
    嘿嘿,保管能像撬開河蚌殼一樣,撬開他那張油滑的嘴,讓他把老底兒都一股腦兒的吐出來!
    趙長興一聽,氣得眼前金星亂冒,喉嚨一甜,差點又一口老血噴出來,指著林陽的手指抖得像風中的枯葉:
    “看……看看!還說你們不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連我的命令都敢不聽,聽一個……一個林業隊看山的!你們這是要……”
    他想說“造反”,可後麵的話,被一隻帶著山林泥腥味和汗味的解放鞋底,狠狠地堵了回去。
    林陽根本懶得再聽他廢話,身形一動,快如獵豹,飛起一腳,結結實實踹在趙長興那張因憤怒,疼痛和難以置信而扭曲變形的肥臉上。
    嘭!
    一聲悶響。
    趙長興的腦袋猛地向後一仰,鼻梁骨發出令人牙酸的清脆碎裂聲,鼻血像失控的水龍頭狂噴而出,糊滿了半張臉。
    他連哼都沒哼出一聲,白眼一翻,像條真正的死狗般癱軟在地,徹底昏死過去,一動不動。
    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
    整個大院,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著,沒人上前,也沒人出聲。
    空氣裏隻有山風吹過院牆的嗚咽。
    林陽嫌惡地在旁邊的青磚牆上蹭了蹭鞋底沾上的血汙,然後氣定神閑地走到旁邊辦公室門口的石頭台階上坐下。
    他隨意地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對著眾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大家夥兒別緊張,放心,我不走,就在這兒等著這老小子醒過來。我下手有分寸,還有氣兒的,肯定死不了。”
    他瞥了一眼地上滿臉血汙,人事不省的趙長興,語氣輕鬆得像在談論天氣。
    “頂多……就是個輕微腦震蕩,鼻梁骨折,外加掉了兩顆吃飯的槽牙。正好,省得他再滿嘴噴糞。”
    眾人看著他這副輕鬆寫意,仿佛無事發生的樣子,又看看地上死狗般的趙長興,緊繃的心弦莫名地鬆了一下。
    不少人臉上甚至忍不住露出一絲解氣的,快意的笑容。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大家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這姓趙的,算是徹底栽了,踢到了真正的鐵板!
    隻要把這事兒鬧大,林陽占著天大的理,趙長興就是活脫脫的“欲加之罪”和“強取豪奪”,跟舊社會的“土皇帝”沒有什麽區別!
    就算工作組回來,也得捏著鼻子認這個理。
    他們現在反而有點期待,工作組回來看到這場景時,鄭組長那張鐵臉會是個什麽表情了。
    沒過多久,院外傳來一陣更大的喧嘩和拖拽聲。
    周海明去而複返,像拖死狗一樣,把一個穿著嶄新綢衫,大腹便便,此刻卻臉色煞白如紙,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的中年男人,連拖帶拽地弄進了院子。
    正是那個黑心磚窯廠的老板,王有財。
    周海明臉上是抑製不住的興奮和鄙夷,像獵人展示獵物:“陽子!搞定了!就是這王八蛋在背後使的壞!”
    他用力把那胖子往前一搡,差點把他摔個狗吃屎,“他跟那姓趙的,是穿一條褲子的同鄉!”
    他特意重重咬了“同鄉”兩個字,充滿了諷刺。
    那胖老板王有財本來被強行拖來,憋著一肚子邪火和怨氣,想著抵死不認。
    路上被周海明連唬帶嚇,說什麽:“趙主任為了撇清自己,把你行賄的事兒全撂了,屎盆子都扣你頭上了!”
    他腦子一熱,一股邪火衝頂,一股腦就把怎麽給趙長興送錢,送好煙好酒,送縫紉機票,怎麽攛掇趙長興去找八爺麻煩,強占粘土層的事兒,像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來。
    他憋著勁兒要當麵質問趙長興:你個狗日的良心讓狗吃了?收了老子那麽多好處,轉頭就把老子賣了?
    可當他被推進這死寂的大院,一眼看到老趙滿臉血汙,人事不省地癱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
    而周圍的人,全都用一種看砧板上待宰肥豬的冰冷眼神冷冷旁觀時——
    他肥胖的身軀猛地一哆嗦,一股刺骨的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完了!
    出大事了!
    捅破天了!
    這不是內訌,這是天塌了!
    他猛地扭頭看向旁邊一臉冷笑,抱著胳膊的周海明,臉上的肥肉劇烈地抖動起來,又驚又怒,聲音都變了調:
    “你……你詐我?!姓周的,你坑我!老……趙主任根本沒賣我!是你!是你編的瞎話誆我!!!”
    周海明抱著胳膊,嘿嘿一笑,帶著一股子獵人才有的狡黠和痛快:
    “甭管黑貓白貓,抓著你這隻偷油的大肥耗子,就是好貓!”
    “我就隨便提了一句,結果你自己沉不住氣,竹筒倒豆子,把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全禿嚕出來了,還怪別人坑你?!”
    他啐了一口,嘲諷道:
    “你倆啊,一個豺狼,一個狽狽,都不是什麽好玩意兒!一個仗勢,一個仗錢,就想禍害咱們這剛有點起色的地方?”
    他頓了頓,看著麵如死灰,抖如篩糠的王有財,語氣帶著一種暢快的殘忍:
    “不過嘛,後半輩子你倆倒是有伴兒了。在笆籬子裏好好敘敘舊,好好交代你們那些肮髒事,也算對得起你們這份同鄉情誼了吧?”
    周圍壓抑了許久的眾人,此刻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一陣低低的哄笑和叫好聲。
    心頭那口憋悶了許久的惡氣總算狠狠地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