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該狠的時候,絕不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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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把肩上沉甸甸的槍帶正了正,語氣平和,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
“張叔,您啊,可能還沒完全咂摸透八爺……或者說,咱們這麽做的真正用意。這裏頭,門道深著呢!”
張大春一愣,茫然地看著林陽,像個迷路的孩子,眼神裏全是困惑:
“用意?陽子,叔就是個土裏刨食的睜眼瞎,真不懂這裏麵的彎彎繞繞。”
“你就好歹給叔透個底,指條活路吧!實在不知道咋弄了!我這村長當的,就是被鄉親們硬推上架的鴨子,渾身不自在,兩腳不著地!”
“這事兒要是辦砸了……”
他臉上愁雲密布,後麵的話沒說,但意思很明顯——裏外不是人。
這村長也就當到頭了,還得被戳脊梁骨。
林陽能理解張大春的難處和骨子裏的樸實憨厚。
他耐心解釋道,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在寒冷的空氣中格外有力:
“張叔,您再仔細咂摸咂摸,當初張老根堵路,他是拿什麽當借口要錢的?他提過承包土地,合理租金這茬兒嗎?”
張大春被問得一怔,努力回憶起來。
那不是什麽光彩事,他臉上有些臊得慌,眉頭緊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撚著破棉襖的衣角。
可越琢磨張老根當時那些蠻橫霸道的話——
“不給錢,別想在這地界兒開窯!”
“識相的,拿一萬塊平安費,保你窯廠順順當當!”
他的臉色漸漸變了。
從困惑變成了恍然,最後是深深的驚愕和後怕。
後背的棉襖裏“唰”地沁出一層冷汗,被冷風一吹,透心涼!
林陽沒等他完全想透,便接著道,語氣帶著一絲冷意,毫不客氣的揭開了那層遮羞布:
“張老根當時,從頭到尾就沒提什麽正經承包土地的費用!”
“他裏裏外外就一個意思:給那一萬塊錢,是買他張老根不鬧事,是給他手下那幫混混的辛苦費!是給他張老根個人的保平安錢!”
“至於村裏的地?哼!他當時話裏話外暗示,可以象征性地給點,甚至不給都行!反正地是村裏的,他張老根個人落袋為安就行!”
“您細品品,他是不是這路數?是不是想空手套白狼?”
張大春臉色發白,連連點頭,聲音幹澀沙啞:
“是……是這麽回事!他說了,不給這錢,以後廠子甭想安生……三天兩頭來說道說道……還說什麽……地的事兒好說……”
“這就是關鍵!”
林陽眼神銳利起來,像出鞘的刀子,直指核心。
“他當時存的就是訛詐的心思!而且我敢說,他還憋著更大的壞水!”
“想著等這保平安的錢先拿到手,再回頭以村裏地沒給錢或者給少了為借口,隔三差五帶人來鬧,繼續訛錢!”
“因為地是村裏的,他用這個當由頭,鬧到哪裏都顯得他占理,我們反而理虧!”
“這叫啥?這叫埋了個永遠填不滿的無底洞!是個拴在廠子脖子上的活扣兒!”
“今天要平安費,明天要地租,後天指不定又要啥!”
他頓了頓,看著張大春漸漸明了的眼神和那後怕的表情,語氣放緩,但更加清晰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底氣:
“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咱們要拿的錢,白紙黑字,是正兒八經的土地承包費!”
“那地,是歸村裏集體所有的財產。隻要你們全村人寫了聯名書,每個人都按了紅手印,簽了大名!”
“白紙黑字承諾:這地租給磚窯廠五十年,廠子在這五十年裏,想咋用就咋用,隻要不違反約定,村裏絕不幹涉!”
“這錢,就是咱們廠子該付的租金!天經地義,到哪裏都說得通!”
“畢竟,這地,總不能白占吧?天底下沒這個道理!”
林陽往前湊了半步,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千鈞,砸在張大春心上:
“更重要的是,我們建的是磚窯廠!燒磚得用土!那聯名書上不僅要寫清楚租地,還得明明白白寫上:允許磚窯廠在這塊地上取粘土燒磚!”
“那地底下的粘土,也就歸我們廠子使用了!這等於啥?等於我們既租了你們的地皮,又買了你們地裏的粘土!這是兩筆賬,清清楚楚!”
“張老根想埋的那個坑,咱們現在用這聯名書和正規的承包合同,給它填得死死的!焊得牢牢的!”
“以後誰想再拿地說事,想找茬兒,這白紙黑字就是咱們最大的理!就是堵他嘴的鋼板!”
他拍了拍腰間掛著的沉甸甸的子彈袋,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眼神銳利如鷹。
“這就是保咱們廠子往後五十年平安的護身符!比啥都硬氣!比給張老根那種人交保平安錢,強一萬倍!”
“這錢,是給靠山屯集體的,是給全村老少爺們兒謀福利的!拿得堂堂正正!”
張大春聽完,隻覺得醍醐灌頂!
心裏那點疑慮和不安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對林陽這份深謀遠慮的深深佩服。
這哪是年輕人?
這心思縝密得像個在衙門裏混了半輩子的老刑名!
滴水不漏啊!
有了這聯名書和合同,以後誰還敢去磚窯廠鬧事?
那就是跟全村簽了字畫了押的集體決定過不去!跟白紙黑字的合同過不去!
跟“理”字過不去!
跟唾手可得的好日子過不去!
他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激動地搓著手,凍裂的口子滲出血絲也不覺得疼了,聲音都洪亮了幾分:
“陽子!明白了!叔這回是真明白了!透亮!心裏這疙瘩,解開了!敞亮!”
“聯名書我們靠山屯早就弄好了,各家各戶都按了紅手印!跟八爺約的是明兒早上簽合同!”
“我這就回去!跟村裏老少爺們掰開揉碎了講清楚!明天一早,敲鍾!”
“讓他們都到磚窯廠那邊集合,當麵簽,當麵按印兒!讓大夥兒都親眼看著,心裏也踏實!敞亮!”
林陽點點頭,露出讚許的笑容:“這就對了,張叔。理兒講通了,事兒就好辦。我們村的老村長,就是看透了這層,才直接開口要了五千。”
“這個數,我覺得八爺那邊應該能接受。咱們辦事,隻要占住一個理字,走到天邊都不怕!腰杆子硬!”
他用力拍了拍張大春厚實粗糙的胳膊,一切盡在不言中。
話已至此,如果靠山屯還拎不清,那他林陽也無能為力了。
他絕不會給別人留下任何能拿捏自己的把柄。
該狠的時候,絕不手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