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長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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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就見了一麵,但她對這姑娘挺有好感,敢愛敢恨、大大方方的。
    和孟敏不一樣,明芳一看就不像有壞心眼的人。
    這麽一個好姑娘嫁給蕭豈著實可惜。等蕭豈死了,可就隻能和她這個“情敵”相伴嘍。
    孟程意閉目養神,想到這勾了勾唇。
    罷了,待她大權在握,明芳若是想離去,她就助她改頭換麵,到時候重新開始也不晚。
    “愛妃這是憶起什麽開心事兒了?”
    蕭豈不知何時來到了床邊,拉開床幔正俯視著她。
    孟程意睜眼,正對上他探尋的目光。
    她往裏挪蹭,給蕭豈讓位置,“王爺忙完了?”
    “嗯。”蕭豈掀開被子,坐到床上,“剛才想什麽呢,我還以為你入睡了。”
    “想到…想到王爺你了。”孟程意笑眯眯地看著他。
    蕭豈猛然俯身壓向她,“想我什麽?”
    怕他親上來,孟程意把下半張臉縮進了被子裏。
    “嗯?”蕭豈一點點逼近,重複:“說啊,想我什麽?”
    有病。
    額頭幾乎相貼,孟程意暗罵著咬緊了後槽牙,一雙清亮的眸子卻彎彎的,她支支吾吾道:“王爺別恥笑臣妾了~”
    “沒笑你。”
    蕭豈扯了扯唇角,作勢要將被子拉下來,孟程意趕緊拽緊手中的被角。
    見狀,蕭豈輕歎一聲,他單臂撐著身子,撩起她一縷秀發,漫不經心地在指縫間把玩。
    “怎麽這麽緊張,莫非愛妃心中想著旁人,要為他守節啊?”
    他這話問的頗有深意,孟程意提起了警惕心。
    難不成他察覺到了不對。
    不應該啊……
    “王爺胡說什麽呢!”
    說著,孟程意撐起身,快速地在他唇角碰了一下。
    她又一次強調:“臣妾心中隻有您。”
    蕭豈默了,他喉結輕滾,抬手摸了摸被她柔軟嘴唇親過的地方。
    “王爺,你總是這麽懷疑我,我會難過的…”
    見他態度有所轉變,孟程意撲進他懷中,假裝委屈撒嬌。
    一隻大掌撫上她的脊背,輕拍了幾下。
    “隻是戲言,娘子若是不喜,今後便不說了。”
    孟程意聽他語氣溫柔,想著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剛才那莫名其妙的話,也許隻是他又發了神經。
    這夜,她和他頭一回相擁而眠。
    蕭豈對她格外親昵,一直摟著她不放。幾次她嫌熱,半睡半醒間掙紮著要翻身,也都被他撈了回去。
    此後三天,蕭豈保持這種狀態,隻要看見她,就往她身上貼,要麽拉手,要麽摟腰,像是喜歡得不知該怎麽好了。
    可怪就怪在,他行動上親近,臉上卻不時流露出譏誚。
    這還是在孟程意並未刻意觀察他的情況下,隻要突然扭頭與他對視,就能收獲一個來不及掩飾的嘲謔眼神。
    有病,孟程意淡定地想。
    她算看透了,蕭豈這人就是純粹身子不行腦子也不好,就不能用理解常人的思維去揣摩他的心思。
    態度變得比夏日的天還快,一天恨不得三張臉。
    她才懶得猜。
    三九天已至,日頭懶怠,總蒙在一層冬霧之中。若等到午時,淡金色的光許會穿透薄霧,斜照在結了冰的屋簷角。
    卻沒有暖意。
    王府裏的日子過得平靜如死水,蕭豈莫名開始要求孟程意,限製她出門。
    孟程意麵上順從,背地裏該如何便如何。
    畢竟這段時日他忙得腳不沾地,就是陽奉陰違,他也沒功夫管。
    至於忙的是什麽,孟程意不清楚,也不在意。
    一個將死之人,再是撲騰,又能怎樣呢?
    午後小憩,醒來冉秋已候在了床邊,孟程意半睜著眼,摸了摸冉秋的發頂。
    “怎的這個時候來?有急事?”
    人多眼雜,冉秋鮮少踏入恭王府,就是來也是深夜。
    冉秋往她手心蹭蹭,“是個重要消息,說不上急。”
    “哦?”
    “宮中傳出來的,說那胡老二被升為太醫令了。”
    太醫令是太醫院的最高長官,多少太醫窮其一生也不敢妄求,一個乞丐出身的野路子,入宮不過半月,就被聖上親升為太醫令?
    簡直荒誕。
    孟程意哼笑一聲,“是皇上瘋了,還是他胡老二研製出長生不老藥了?”
    冉秋不語。
    孟程意挑了挑眉,“總不能是…看上他了吧?”
    冉秋:“……”
    見她神情嚴肅,孟程意坐直,正色道:“真研製出長生不老藥了啊?”
    “消息是這麽傳的,更具體的尚未明晰。可以肯定的是,皇上信了。”冉秋說。
    孟程意皺了皺眉。
    她自幼跟著娘親學醫,在教她辨認草藥前,娘先教她的是一個道理:
    天地有常,日月交替,草木枯榮,皆是輪回的定數。人立於其間,生與滅是自然運轉中的環環相扣的齒輪,無生則無滅,無滅亦無生。
    在下針前、落筆時,心中要明白,救病治人是尋找齒輪中那一絲有可能的縫隙,以草木之性調和陰陽,以針石之術疏通淤塞,是助力本該延續的生命掙脫可攻破的枷鎖。
    僅此而已。
    絕非逆天而行。
    她始終銘記這個道理,所以堅信,世上不會有勞什子長生藥,起死回生亦是無稽之談。
    “皇上怕是老糊塗了。”孟程意低聲說。
    可惜這麽簡單的道理,多的是人想不明白。即便是身為最高掌權者的皇上。
    “傳言皇上的身子恢複到了少年時的狀態,已有廢太子的打算。”醫毒同源,冉秋自然也是不信的,“太子那邊已經收到消息。”
    單論皇上與胡老二,這事兒怪得很,可冉秋接著往下說,孟程意便有了頭緒。
    她傾身,問:“蕭豈最近在做什麽?”
    “綿州。”冉秋立刻接道。
    她隱隱也將事情串聯了起來,“近兩月,他的人經常出沒在綿州。”
    孟程意放鬆身子向後靠,若有所思。
    “少主您是覺得,恭王送胡老二入宮,目的是離間皇上與太子?”
    “不止是離間。”孟程意說,“我看他是想拉太子陪葬。”
    綿州位置偏遠又特殊,東臨吐蕃,前兩年剛換了知州,是太子的人。若是想激化皇上與太子的矛盾,往那做文章準是沒錯的。
    先前她還納悶,蕭豈為何非要等過了二十歲生辰才有所行動?此時卻明白了,他等的不是自己的死期,而是在蕭朔的年歲。
    已滿弱冠,皇上身子漸弱,眾皇子沒有能夠與之抗衡的……再等上幾年,蕭朔就該順利登基了。
    可蕭豈想讓蕭朔覺得:登基於他遙遙無期,太子之位也搖搖欲墜。
    皇上若是長生了,還要他這個太子做什麽?
    他永遠都坐不上龍椅。
    這近乎是個明牌的陽謀,蕭朔就是看透了,也不得不動。
    說到這兒,孟程意與冉秋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出詫異。
    蕭朔到底是幹了什麽,讓蕭豈恨成這樣,死前以這同歸於盡般的姿態,勢要拉他一塊下地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