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和她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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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節假日的午後,周圍人不多。
視線很輕易就能穿過往來的行人,看到旋轉木馬旁那對親密相依的男女。
穆閆明順著薑梨的視線望過去,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宋家千金,”他語氣微妙一頓,“和她的未婚夫。”
真是冤家路窄。
薑梨回神,忍下心口的澀痛收回視線。
她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邊澈。
更沒想到,邊澈會在大庭廣眾下,低頭親吻宋眠。
“我們走吧。”薑梨啞聲說,先一步往前。
穆閆明跟上去,猶豫一下,把寬大溫暖的掌心,放在她蓬軟的發頂。
“別難過,不值得。”
感受到頭頂傳來的重量,薑梨後背微微挺直。
不少人揉過她的頭發,卻從沒有人這樣把手按在她的頭頂。
這一刻,她就像個受到衝擊,被迫搖晃的不倒翁。
而他一伸手按住了她,穩住了她。
讓她感受到一種厚重、久違的安定感。
“你想的話,可以先聊聊他。”穆閆明說。
這個“他”,自然是指邊澈。
穆閆明之前因為邊澈對薑梨奇怪的態度,派人調查過一些事。
但查到的東西有限。
不過對於邊澈和自家妹妹的關係,他有了和之前不一樣的認知。
“不了。”薑梨說,然後繼續往前走。
而在她身後不遠,邊澈把終於摘下來的耳墜遞給宋眠。
人也由俯身傾向她的姿勢站直。
“再也不戴這一套了,稍微動作大一點,就會絞住頭發。”宋眠抱怨。
邊澈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難得休息,又聽說藍海遊樂園即將翻新,他就忍不住想再過來看一眼。
本打算一個人來,卻因為擔心故地重遊,勾起回憶,重新影響他對薑梨的判斷,最終帶上了宋眠。
“這些木馬,已經全都換成新的了。”邊澈冷不丁開口,眼睛望著不停旋轉升降的彩色小馬。
宋眠偏頭看他,一下沒能明白。
“新的不好嗎?”
對上她帶笑的眼睛,邊澈壓下無非人也非的感覺,挑了挑唇,“當然好。走吧。”
宋眠點頭,提議:“買點吃的,找地方坐會兒怎麽樣?我腳好累。”
她事先不知道目的地,為了漂亮,特意穿了高跟鞋。
“嗯。”邊澈循著記憶,看了眼安靜人少的長椅方向。
他和薑梨,以前常去那裏休息。
沒多久。
薑梨和穆閆明並排在長椅上坐下。
“你出現在我麵前,到底是想做什麽?”薑梨問,身上落滿斑駁的樹影。
穆閆明不賣關子,“想帶你回家,回穆家。你是穆家遺失在外的四小姐——”
“我的親生妹妹。”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薑梨怔住半晌,才轉頭看向他,表情呆呆的,眼底卻盛滿不相信。
“你是、認真的嗎?”
她的恍惚在穆閆明看來無比心酸。
神情變得更加嚴肅,他進一步說明:“親子鑒定一共做了三次。”
“林逸手下的人做了一次,林逸本人確認了一次……”
“不久前,我又親手把比對樣本交給信任的機構,做了最後一次。”
“樣本?”薑梨喃喃重複。
忽然想到他兩次送她就醫,實在有太多機會拿到她的DNA樣本。
那在他之前的那些樣本呢?
都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拿到的?
“因為多年以來,找錯過幾次,所以,”穆閆明停頓一下,強調:“我們比你能想象到的,還要慎重很多。”
薑梨避開了他沉甸甸的目光。
一時之間,消化不了這些話帶給她的衝擊。
那可是穆家。
產業遍布國內外,被稱作“百年名門”的穆氏家族。
“我、我沒辦法……”
話沒說完就消失在唇邊,薑梨不知道具體該怎麽措辭。
沒辦法相信?還是沒辦法接受?
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麽心情,該做出什麽表情。
狂喜興奮?生氣埋怨?還是忐忑畏怯?
穆閆明握住她攥在膝蓋上的手,天氣很熱,她的手卻異常冰涼。
“一時接受不了很正常,你可以先跟我回家。”
“爺爺他眼下還在國外,不過一收到確切消息,他一定會立刻回家,他想了你很多年,也等了你很多年。”
“我們越早出發越好,畢竟穆家老宅距離本市很遠……”
“等等。”薑梨下意識抽手,一動,才察覺覆在手背上的掌心有汗。
她抬起臉,正對穆閆明那雙線條鋒利的眼睛。
他也在緊張嗎?
回想起他對她的關心和照顧,薑梨抿了抿唇。
她沒再執意抽手,反而用另一手安撫的蓋上他的手背,就像他安撫她那樣。
“或許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們真的有血緣關係,我真的有……家人,可眼下我們互相都是陌生人……”
拒絕說得斷斷續續,就顯得底氣不足。
穆閆明薄唇開合,直白問她:“你不是不想跟我走,而是因為放不下邊澈,對嗎?”
薑梨一驚,仿佛被他一眼看到心底。
可一轉念,她就想通了,很多事,根本瞞不過他。
“關於我和邊澈,你知道多少?”她問。
穆閆明:“不多,你們曾經是戀人,後來分開,之後你嫁進邊家,再之後,他被邊正業帶了回去。”
應該是有人刻意遮掩,他隻查到個大概。
薑梨點頭,“我和他之間的事有些複雜,我、隻是有點擔心他。”
魏茹、宋眠,他身邊有兩個瘋子。
“有點?”穆閆明不信。
他不執著於拆穿她,反而把事情攤開告訴她:
“那小子身份尷尬,處境艱難,不少人對他陽奉陰違,也有人不想邊家有未來,計劃盡快踢他出局。”
“但他有點本事,為人圓滑謹慎,又對自己狠的下心,未來還是宋家女婿,你不用擔心他。”
“而作為哥哥,我明確告訴你,他方方麵麵都配不上你。”
哥哥……
薑梨心頭一動,忽然有些鼻酸,還沒來及忍,眼淚就順著臉頰掉了下來。
她一哭,總是四平八穩的穆閆明頓時變得無措。
“你……”
他做人這麽久,第一次有種火燒屁股的錯覺,簡直荒唐。
無奈,他皺緊眉心飛快鬆了口:“我不勸你了,不想回就不回吧,我留在本市照顧你。”
他用昂貴的襯衫袖口替她擦淚,心裏卻有些發愁。
不知道怎麽和家裏的老閻王交代。
而他傾過身,一手握著薑梨,一手替她擦淚的這一幕。
正好被剛走出轉角的邊澈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