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沒有權利隱瞞她
字數:4724 加入書籤
邊澈撞開警戒線,直直朝著被火舌包圍的倉庫大門衝。
但很快,他就被眼疾手快的警察拖了回來。
“放開!”邊澈掙紮怒吼,像頭受傷的惡獸,已經全然失去理智。
警察幾乎拉不住他,連忙喊來旁邊的同事。
邊正業也湊近幫忙,同時不斷高聲訓斥兒子。
那頭的騷亂不小,立即吸引了媒體記者的注意。
鏡頭對準朝著火海瘋狂伸手掙紮的男人,將他臉上遍布的淚痕拍得清清楚楚……
事發地是片倉庫群落,又荒廢已久,空地草木雜物繁多,這麽互相牽連的燒起來,控製火勢耗費了不少時間。
等大火徹底撲滅,倉庫裏基本什麽都不剩了。
相關報道在次日登上新聞頭版。
視頻畫麵裏,邊澈崩潰痛哭、瘋狂衝向火場的樣子一晃而過。
他的悲傷和痛苦那麽真切,僅僅數秒的鏡頭,就引來不少網友共情。
【如果是我的家人或愛人被害,我估計也會當場瘋掉。】
【崩潰成這樣真的好可憐,該死的通緝犯,不得好死!】
【他那樣不顧一切衝進去,恐怕是知道裏麵的人救不回來,自己也不想活了吧,哎……】
隨著討論熱度上升,有人開始深扒邊澈的身份。
但緊跟著,報道中關於邊澈的鏡頭就被刪除了,相關消息也被一一打壓抹除。
沒過幾天,普通人對於那場大火的印象,就隻剩下了差點引發山火。
而看過原始報道內容的穆閆明,則特意讓人通過媒體,找來未經剪輯、更加完整的現場視頻。
看過之後,他去了薑梨的病房。
薑梨醒著,靠在病床上,正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目前還很虛弱,鼻下固定著吸氧管,垂在被子一側的另一隻手上紮著輸液針。
“離開之前,你最好還是看一眼。”穆閆明走近,將平板遞到她腿麵上。
有些事情,他沒有權利隱瞞她,也終歸瞞不住。
薑梨收回視線,垂下眼睛。
透過屏幕,她看到了完全失控的邊澈。
他崩潰,失態,橫衝直撞,最後被穿著製服的幾人合力按在地上,強行注射針劑。
他擰動身體,咆哮,反抗,青筋繃起,滿臉都是絕望的眼淚。
這是她從沒見過的他。
啪嗒。
一滴淚落在手上。
薑梨觸摸屏幕的指尖一頓,匆匆抬手蹭掉臉上的淚。
“要及時告訴他你還活著嗎?”穆閆明問。
薑梨緩緩抬起憔悴又病態的臉,一字一字,沒有任何猶豫地說:
“不要。”
幾經變故,現在的她,再也做不到無怨無悔。
她想,就以他親手掛斷的那通求救電話為終點。
她再也不會解釋、挽回,不會為他付出任何東西。
“你怪他沒有接電話?”穆閆明忍不住問。
那天他也沒能及時接到她的求救電話,這在他心裏幾乎成了心結。
薑梨垂眸,“我不該怪他嗎?你沒接到電話,是因為發現不對,在聯係各方找我,最終及時救了我,他呢?”
“他是忙著和別人結婚。”
眼淚又落了下來,薑梨不停用袖口抹去。
就像抹掉對邊澈的所有在意。
“他對我偶爾的心軟是真的,放不下也是真的,可他的忽視、踐踏和懷疑同樣都是真的。”
“既然在他眼裏,我始終不值得相信,不配他愛,那他也不值得我費心費神,浪費任何感情。”
望著她逐漸變冷的眼睛,穆閆明鬆了口氣,抽張紙巾遞給她,“他確實不值得。”
“別哭了,想通就好,以後要加倍愛惜自己。”
薑梨點頭,問:“我們什麽時候能出發?”
“我正讓人抹去關於你的一些信息,你安心修養一陣子,最晚月底,我們就會回到淮宜。”
同一時刻。
邊澈一身酒氣,接起手下的電話。
“老板,穆閆明在婚禮當天確實急匆匆離開現場,之後行蹤成謎,人似乎已經不在長平。”
抬起浮腫疲倦的眼睛,邊澈問:“警方那邊呢?”
“目前還沒在起火倉庫裏找到任何人體殘留物。”
五指收緊,邊澈交代:“盡快確定穆閆明的行蹤。”
“是。”
丟開手機,邊澈雙膝大敞,仰頭靠進沙發裏。
他盯著天花板,明明胡子拉碴,衣衫不整,渾身上下寫滿頹廢。
可原本黑霧彌漫的眼底,卻漸漸泄出光亮。
枯坐片刻,他一口喝掉手裏的酒,起身扔了杯子,也不管外麵天快黑了,快步走到玄關抓起車鑰匙,趕往遠郊的德化精神病院。
被關了這麽久,魏茹整個人瘦了一圈,精氣神也不見了,白發都多了不少。
“病好了嗎?”邊澈不鹹不淡開口。
魏茹在他身上栽了個大跟頭,比從前謹慎一些,麵無表情地盯著他:“我有沒有病,你不是應該最清楚?”
她沉下一口氣,“邊正業不可能永遠關著我,我娘家忍無可忍的時候,總會鬧起來,他丟不起這個人。”
邊澈不再和她廢話,“想提前出來,就告訴我你之前用什麽拿捏薑梨,隻是利用金錢和身份嗎?”
那場大火後,他在醫院躺了兩天。
兩天時間,足夠他察覺那些疑點。
而今夜手下的電話,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想。
薑梨恐怕根本沒有死。
這場大火,很可能是她和穆閆明合謀騙他。
然後在他失態崩潰之際,兩人擺脫世俗,遠走高飛,雙宿雙棲。
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
嘭!
邊澈一掌拍在桌子上,克製不住地拔高音量,“告訴我!你是怎麽讓她死心塌地跟著你的!”
見他情緒這麽不穩定,魏茹更加淡定了。
“先讓我出去,我自然會告訴你。”
邊澈沉默兩秒,皺眉警告:“別耍花招,我有辦法送你進來一次,就能送你進來第二次。”
隔天,魏茹回到了邊家。
她先讓人找了柚子葉清洗全身,又翻出金卡去了趟美容院。
最後,才買花去查看邊崢嶸的新墓。
再回來,就見邊澈等在客廳。
他沒了從前那種隨性自在、見誰都帶三分笑的樣子。
整個人陰沉沉的,看過來的眼睛又深又黑,像是映不進一點光。
不過不管他什麽樣子,魏茹打心底裏是不怕他的,最多因為吃虧摔跤暫時忌憚他一陣。
在她眼裏,他始終是個在市井裏摸爬長大的窮酸小子。
現在再怎麽光鮮,再怎麽狂,也總有打回原形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