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梨腳步不自覺放緩，但幾步路後，她恢複如常，繼續自己的工作，挨個把小朋友交給家長。
    不遠處，邊澈已經下車。
    他一身高定立在車門旁，五官俊朗，外形惹眼。
    不動不笑時，周身自帶一股上位者的疏離自持，引不少路人側目。
    個別人還掏出手機偷偷拍照，以為是偶遇哪個明星。
    “誒誒誒，小梨老師……”
    阿美抽空湊過來八卦，臉蛋紅撲撲的，“那個男人不知道是誰的家長，好帥好有型啊，你看身高有沒有一米九？”
    “要真是家長，那可真可惜這張臉了，我們園裏的小孩，沒一個這麽好看的。”
    薑梨垂下眼睛，想了好幾種回複。
    最終隻是牽強笑了笑，沒有說話。
    沒多久，小朋友散得差不多了，薑梨其實可以走了，但站在原地裝鵪鶉。
    阿美又湊了過來，“不對吧，那帥哥好像一直在看你啊，你老實說，是不是追你的？”
    薑梨半垂著腦袋搖頭，思索怎麽回答。
    阿美以為她是否認，根本不信，越想越興奮，“你不是本鎮人，那男的我也沒見過，但你倆都是一頂一的好看……”
    “你老實說，是不是你男朋友找你來了？！”
    這時候，旁邊插進一道聲音。
    “我是她丈夫。”
    阿美一驚，轉頭就見帥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過來了，就站在兩步遠的位置。
    “丈夫？！”
    阿美嘴巴張得能吞雞蛋，轉頭看薑梨，“你都結婚了啊！”
    周圍多少人都知道他們幼兒園來了位美女老師，眼下美女已婚的消息一出，不知道多少人要心破碎。
    薑梨不看邊澈，衝阿美勉強彎了彎眼睛，“我得先走了。”
    說完往另一邊邁步。
    幼兒園距離她租的房子不遠，平常她都是步行上下班，今天也不打算例外。
    邊澈沒逼她上自己的車，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一路跟到她小區門口。
    薑梨不想他進去，不得不轉身麵對他，“你想做什麽？”
    “我想你了。”
    沉默片刻，薑梨順著他的話說：“那見過了，你還不走？”
    邊澈望著她，漸漸卸下在人前的那副麵具，眼底透出疲憊，帶著無限渴望伸手，用力抱住她。
    “我快累死了，你讓我抱抱你，充一充電。”
    薑梨沒推開他，但聲線冷了點，“你之前答應過我什麽？”
    邊澈：“是你先主動出現在我眼前的。”
    一把推開他，薑梨生氣地說：“那不能算，那是你先打擾我的生活！”
    “我沒有，”邊澈滿眼無辜，“我打擾的是秦夜的生活，是他非要告訴你我找過他。”
    “你！”薑梨都想不出詞罵他，“你強詞奪理！你耍無賴！”
    盯著她張合的嘴唇看了幾秒，邊澈忽然捏住她下巴想吻上去。
    薑梨及時轉開臉，從他手裏脫離，用力推開他。
    邊澈順著她的力道摔坐在地上，裝出一副摔懵了的樣子抬臉看向她。
    還故意補一句“地很滑”。
    薑梨眼底全是訝異，下意識要扶他，又不甘心管他。
    手都伸出去了，最後卻還是拉下臉轉身，快步進了小區。
    邊澈自己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跟在她身後。
    這片小區房齡超過六十年，最高隻有五層，上下樓都是走台階。
    薑梨住在二樓，拿鑰匙開門時，被邊澈從一側握住手。
    他站在低兩級台階的地方，皺眉問：“住這兒安全嗎？門衛大爺看起來比房子年紀還大。”
    薑梨不想理他，撥開他的手，轉動鑰匙。
    門剛開，邊澈就摟住她的腰，把她往旁邊帶了一下，自己拉開門先進去了。
    薑梨幾乎氣笑了，“你覺得我能攔住你？”
    “攔不住，”邊澈在玄關轉身，“你關門再快，我也能把手卡進去，就算手被夾壞，我也得進來。”
    “我得看看你住的房子怎麽樣。”
    抿著唇角，薑梨壓著火進了門。
    屋內裝修還不錯，布置得溫馨整潔，就是地方有點小，一室一廳一廚衛，不到六十平。
    邊澈一分鍾轉完屋子裏全部區域，臉上明晃晃帶著不滿意。
    他找到剛挽起頭發，正洗手卸妝的薑梨，“老房子沒法供暖，就靠臥室一個破空調，你晚上冷不冷啊？”
    薑梨從他出現在幼兒園門口起就對他不滿意，何況他一直在挑剔她選的住所。
    她透過鏡子看他，頂燈照亮她整張臉，隻濃長的眼睫投下稍重的陰影，“再破的房子我都住過，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邊澈對上她的視線，忽然苦笑一聲，“我其實挺想回到跟你一起住破房子的那時候。”
    那時候他們比現在像夫妻。
    還是那種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有情調的夫妻。
    薑梨垂下眼睛，放在洗臉台邊緣的手悄悄收緊。
    她也想。
    可他們終究是回不去的。
    重新抬起眼睛，她說：“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她指的是離開她的住處。
    邊澈知道她的意思，但他裝聽不懂，隻是從衛生間退出去。
    卸妝、洗澡，薑梨重複以往的生活步驟，盡量讓自己什麽都不想，維持心境平和。
    等她收拾好自己出來，就見邊澈已經在客廳沙發上睡著了。
    他似乎真的累壞了，閉上眼時，眼下的青痕才變得明顯，呼吸聲也很重。
    薑梨站在那看了他一會兒，狠狠心沒給他蓋被子。
    是他自己非要跑來，她又不歡迎他。
    最好他自己覺得冷了，能主動離開，出去找酒店住。
    次日早，邊澈還在，麵朝沙發靠背，膝蓋微曲，睡得正沉的樣子。
    薑梨皺了皺眉，沒理他，收拾收拾出門上班。
    她中午在幼兒園吃飯，一出去就是一天。
    等下午回來，見邊澈竟然還在沙發上睡。
    她察覺不對，過去探他額頭。
    果然很燙。
    心煩的同時又有些擔心，薑梨不得已，找了鄰居大嬸的老公幫忙，叫了車帶邊澈去醫院。
    紮上輸液針的時候，邊澈醒過一會兒，抓著薑梨的手嘟囔了句什麽，就閉上眼又睡了。
    護士沒聽清，拿眼睛去看薑梨。
    薑梨垂著薄薄的眼皮，滿心充斥的都是無力感。
    他剛才說：
    我難受你別趕我走。
    這時候。
    腿邊傳來一陣震動。
    薑梨知道是邊澈西褲裏的手機在震。
    她不想管，但震動時間太久，她最終還是找到手機，看來電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