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的老婦人，罵罵咧咧的進屋了。
    邱秀英抬頭望向顧司衍，四目相對。
    “這是孫母的聲音嗎？”
    顧司衍輕輕點頭，“好像是。”
    兩人誰都沒想到，孫母在外一副溫和慈藹的長輩形象。
    在家對待自己的兒媳婦和嫡親孫女，居然如此刻薄寡情。
    顧司衍眉心擰了起來，瞬間對孫家人極其下頭。
    從剛才孫母的話中，不難聽出事情的起末。
    入秋後開始換季，孫盼兒的母親想給她添新衣服。
    孫母不讓，並將孫女罵哭，兒媳婦兒罵跑。
    “孫家是怎麽回事？”
    邱秀英氣得肝兒疼，“還能因為什麽？重男輕女唄！”
    這樣的事情，在小河村並不算少見。
    在這種家庭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性格特別容易壓抑扭曲。
    沒想到搬到軍區大院，還能見到這樣的德行。
    顧司衍原本還覺得，孫洲此人雖然能力平平無奇。
    但勝在軍齡長，無功也無過。
    正好年底有提幹的名額，他原本還想著給孫洲加把勁。
    經此一事，顧司衍頓時打消了念頭。
    能讓他繼續在本職位待著，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哪裏是無功無過？明明是一無是處！
    眼看著，孫盼兒的母親繞了一圈沒找到人，又從巷口急匆匆繞了進來。
    三人迎麵對上，一時竟有些尷尬。
    孫盼兒母親，腳步開始遲疑起來。
    “顧營長？顧夫人？您二位怎麽在這裏？”
    她剛才出門的時候，也沒注意看院外。
    一時之間，也不確定剛才婆母罵人的時候，兩人剛才在不在外麵，有沒有聽見？
    邱秀英靈機一動，故意放大聲音道：
    “我們倆沒事兒散散步！”
    “傍晚的時候，我讓小妹幫我遛遛狗。”
    “這一遛，也不知道遛到哪裏去了！”
    “小妹平時就說，她和盼兒友誼最好，我還以為她來這邊找盼兒玩了呢！”
    孫盼兒的母親，聽著好像更加迷糊了。
    “小妹今天過來了嗎？”
    “我怎麽沒看見她？”
    “我家妮兒也是，一時不知道跑哪裏瘋去了！”
    “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
    牆角的兩個小姑娘，這一次聽見了大人們的說話，默默順著牆角走了出來。
    “秀秀姐，顧營長，我們在牆那邊玩過家家呢！”
    鄭小妹目光閃爍的道。
    孫盼兒紅著眼睛，低垂著頭，輕輕喊了兩人一聲，便一溜煙回了院子。
    隻留下孫盼兒的母親，站在家門口一臉尷尬。
    “瞧這孩子，從小性格就這樣，不太愛說話。”
    邱秀英友好的笑笑，牽著鄭小妹的手，客氣地告辭。
    三人一狗往家的方向走。
    剛轉過牆角，邱秀英突然想了起來。
    “咦，這趙盼兒的母親，是不是在政委家當阿姨？”
    這話問的突然，顧司衍一臉懵。
    “政委家裏，還有阿姨？”
    他怎麽完全沒印象。
    顧司衍豈止是對政委家的阿姨沒印象，他幾乎對大院其他的軍屬，幾乎都沒什麽印象。
    他手下的兵，各個記得清清楚楚。
    姓名，年齡，出生地，擅長什麽，不擅長什麽，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若是他們各自的家眷站一排，讓他來連線？
    月老的紅線，怕是會打死結。
    倒是旁邊的鄭小妹，在這件事情上麵，是個知情人。
    “秀秀姐，是的。”
    “不過今年九月份的時候，政委家的小朋友，送回省城上托班去了，就把周阿姨辭了。”
    邱秀英心中一愣，沒想到孫盼兒的母親，和表姐還是同一個姓。
    不知不覺間，在同情的基礎上，心裏對周氏又親昵了幾分。
    “原來是失業了。”
    難怪剛才孫母罵人的時候，說周氏整日在家裏好吃懶做。
    鄭小妹像是聽見了她的心聲一般，撅著嘴小聲道：
    “盼兒說，她媽媽才不懶呢。”
    “自從被辭工後，每天在家裏起早貪黑的幹活。”
    “一日三餐，縫縫補補，就連前後院的荒地，都翻了一遍種上了菜。”
    “之前盼兒媽媽賺的工資，全部都交給了她奶奶。”
    “沒想到，她不過是想給盼兒買件合身的衣服，不被同學笑話。”
    “她奶奶就又是摔筷子，又是罵人，還上手擰她。”
    “秀秀姐你是沒看見，盼兒腰上的肉都被她奶奶擰青了。”
    說到這，鄭小妹不禁心有餘悸。
    幸好，她沒有這樣的極品奶奶。
    雖然嫂子最近盯著她寫作業，越來越嚴厲。
    但她寧願有十個、一百個這樣的嫂子，也不想要一個那樣的奶奶。
    顧司衍將鄭小妹的話，全部都記在了心裏。
    他決定明天找個時間，好好找孫洲聊一聊！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家裏亂糟糟的，怎麽放心委以重任？
    三人回到鄭家，熱騰騰的餃子正好出鍋，一盤接一盤的往外端。
    薑紅拿出一個熬湯後煮熟的大骨頭，朝著壯壯扔了過去。
    跳跳興奮地跳起來接住，叼到屋簷下抱著啃了起來，小尾巴搖的歡實極了。
    鄭小妹看見嫂子，就像小兔子看見了老鷹一般，躲在了邱秀英的身後。
    趁著薑紅逗壯壯的功夫，就想悄悄錯身進屋。
    “站住！”
    鄭小妹腳步一頓，“嫂子~”
    低著腦袋頭也不敢抬起來。
    邱秀英以為還是作業的事情，心想：剛才不是翻篇了嗎？
    怎麽現在又把人嚇成這樣？
    未曾想，薑紅徑直走到鄭小妹身前。
    她輕輕扯著她的袖子，上看下看，眉頭越皺越緊。
    “怎麽還穿著去年的衣服？嫂子給你買的新衣服呢？”
    邱秀英眉心微跳，合著薑紅早已經給鄭小妹買過新衣服了。
    她瞧著鄭小妹躲躲閃閃的樣子，小丫頭心中，怕是藏著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