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向北千行雁，別有圖南六月鵬。”
    邱秀英看著紙上筋骨遒勁，用毛筆書寫下的兩個名字：顧向北，顧圖南。
    下意識念出了，唐代權德輿的古詩。
    “向北，圖南。”
    她放下手中的名字，慢慢轉身望向剛剛吃飽，又睡著了的兩個小家夥，滿眼皆是愛意。
    “真是好名字。”
    旁邊挨著母子三人，在床邊半蹲著的顧司衍，傻傻地笑道：
    “兩個小家夥的名字，我遲遲定不下來。”
    “這是咱爸昨晚連夜取的。”
    “咱爸說，你是南方楚省人，我是北方京市人。”
    “給小家夥們取這兩個名字，正好應景。”
    “咱爸讓我先拿過來，問一下你的意見。”
    “如果你覺得這名字不好，咱們可以再繼續想，不著急。”
    邱秀英淡笑著轉身，望著顧司衍的眼神亮晶晶的。
    “挺好的！”
    “我覺得咱爸取得這兩個名字，不僅好聽，寓意也極好！”
    “小名就叫北北和南南，好記又好聽！”
    顧司衍見她也同意，當下更開心了。
    “嗯，我覺得也好！”
    “等將來，咱們若是再生二胎，還可以取名叫東東和西西。”
    顧司衍美滋滋地想道。
    邱秀英笑嗔了他一眼，“美死你！”
    顧司衍仰頭望著她，忍不住的傻笑。
    兩人正小聲地挨在一起，說說笑笑。
    邱秀英的肚子，突然咕嚕嚕地響了起來。
    明明才吃完早飯沒多久，沒想到剛喂完奶，肚子又餓了。
    顧司衍趕緊起身，“我現在去拿吃的，馬上回來。”
    他剛站起來，還沒有出門。
    就聽見外間的門，傳來輕輕地吱呀一聲，像是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顧夫人，您怎麽來了？”
    外麵傳來月嫂驚訝的聲音。
    “家裏煲了點湯，我和他爸正好上午沒事兒，過來看看。”
    “秀秀醒了嗎？”
    “她身體感覺怎麽樣？”
    “孩子們呢，乖不乖？”
    聽著溫婉陌生的聲音。
    邱秀英的腦海裏，瞬間想起了產前在走廊裏遇見的中年婦人。
    她慢慢轉向顧司衍，目露詢問。
    顧司衍淡笑著點頭，輕聲道：
    “咱媽。”
    邱秀英一聽，趕緊掀開被子，準備起身下床。
    “乖，你好好躺著休息，別亂動。”
    顧司衍趕緊上前，又將她摁了回去。
    “你急什麽，都是一家人，相處的時日還長著呢。”
    “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屋內安靜了一瞬，就在這時，外麵又傳來了輕輕的交談聲。
    “秀秀剛才醒了，給兩個孩子喂了奶。”
    “孩子們很乖，吃飽了就睡著了。”
    “夫人要不要進去，看看孩子們？”
    月嫂輕聲道。
    邱秀英一聽，心立刻提了起來，扭頭就要找梳子。
    簡單收拾一下也好。
    沒想到，外麵的婆婆輕聲拒絕了。
    “先不看了，讓秀秀和孩子們好好休息。”
    “要看孩子，過幾天回家後，還多的是時間。”
    “辛苦你們了，幫忙多費心，照顧好秀秀和孩子們。”
    “秀秀想吃什麽，讓她跟司衍說，直接給家裏打電話。”
    “我和他爸，這幾天做好後勤服務工作。”
    說完不到一會兒，外麵又響起了開關門的聲音，外間轉瞬又恢複了安靜。
    很快，裏間的房門就被輕輕敲響了。
    “秀秀，你餓了嗎？”
    “剛才夫人送了湯過來，正熱著呢，你想不想現在吃點？”
    邱秀英還沒來得及回話，顧司衍就起身走到門口，將吃食取進來了。
    *
    三天後，邱秀英帶著孩子們出院了。
    這幾天，她在醫院休息地極好。
    她除了喂奶，主要負責吃了睡，睡了吃。
    其它的事情，都由顧司衍和兩個月嫂負責。
    甚至在醫院住院這幾天，就連公公和婆婆，都沒有為了看孩子，而進房間來打擾。
    她修養的很好。
    到出院的時候，已經能下床行動自如，紅光滿麵了。
    出院時，趙惠親自來送她。
    往兩個孩子的繈褓裏，一人塞了一個紅封。
    “秀秀，你是個有福氣的！”
    “我在醫院上班這麽多年，頭一回見月子裏，有像你過得這麽省心的。”
    邱秀英心中也很感激，將這份情誼記在了心裏。
    “我頭一次生產，之所以能這麽順利，多虧了嫂子提前提醒。”
    若不是聽了趙惠的話，提前請好了月嫂，她哪裏能過得像現在這麽輕鬆？
    回到家後，家裏早已經準備得齊齊整整。
    邱秀英原本還擔心，自己好幾天沒有回家。
    壯壯看到自己會不會激動地叫喚，嚇到孩子們？
    她隻能在車上的時候，就一遍遍吩咐兩個月嫂。
    “家裏養了條大黑狗，名叫壯壯。”“萬一待會兒壯壯叫喚起來，你們一定要記得先幫小家夥們把耳朵捂上，別嚇到了孩子。”
    兩個月嫂，茫然地點頭。
    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大黑狗？
    多大？
    一聽就十分凶狠。
    看來等一會兒，兩人的任務艱巨了。
    汽車在院門口停穩，幾人先後的下車。
    院門敞開著。
    裏麵的人聽見動靜，第一時間就出來了。
    王姐和婆婆，是最先出來的。
    緊接著，身後出現了公公和警衛員的身影。
    動靜這麽大，壯壯居然不見了？
    “爸！”
    “媽！”
    邱秀英扶著顧司衍的手，乖巧地喊道。
    “哎！”
    顧母笑盈盈地走下台階，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封，直接塞到邱秀英的手裏。
    “好孩子！”
    邱秀英含笑接過，手心一沉，差點沒拿穩砸到腳。
    怎麽這麽沉？
    邱秀英一摸，天哪，裏麵裝的該不會是金條吧？
    顧母朝她眨了眨眼，調皮地笑了笑。
    “這東西好，留著當零花錢。”
    說完，轉身朝著兩個小家夥走去。
    顧母瞧著兩個一天比一天長開的孩子，搓著手心，稀罕地不行。
    顧母趕緊朝著身後，還一本正經端著的顧父招手。
    “他爺爺，快過來幫忙抱孩子呀！”
    二老一人抱著一個，美滋滋地進了大門。
    邱秀英跟在公公婆婆身後，心中正疑惑，壯壯哪裏去了？
    誰知剛跨進院子大門，就看到一隻熟悉又陌生的大黑狗。
    此時此刻，正筆挺挺地坐在大門口內側的院子裏。
    雙眼正視前方，像條雕塑。
    邱秀英頻頻回頭，不明白，自己的狗子這是怎麽了？
    一直等到人群過去，兩個孩子們都進了屋。
    屋內遠遠傳來一道低沉的中年男子聲音，“稍息！”
    院內的雕塑，才一瞬間活了過來。
    壯壯搖著尾巴，蹦蹦跳跳就朝邱秀英奔跑過來，十分興奮。
    又恢複了平時開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