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到了午飯的時間。
    考察團拒絕了臨陽市府共進工作餐的要求，執意要回賓館召開會議。
    張市長一聽這個，當時心就涼了。
    今天一早上看到的臨陽產業群轉型。
    沒有驚喜，全是驚嚇。
    本來說好的學習老舊產業鏈升級。
    結果一摸排，摸出來一堆的迷你合成旅。
    就這事兒，上級知道了還不一定是什麽反應呢。
    懷著忐忑的心情。
    張泰回到跑了市府大院。
    此時此刻，其他幾位副市長已經在會議室裏等待了。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期望的表情。
    過去這幾年，臨陽的工作太難做了。
    產業結構差，勞動人口不斷外流，gdp年年下跌。
    市府的工作績效一直排在省內的最末尾。
    臨陽市府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表彰的滋味了。
    現在好了！
    借著央企落戶臨陽的契機，還帶動了產業鏈的轉型，工作成績一下就上來了。
    過去兩個月。
    就業人口大增，工業用電量驟升，物流量成倍增長。
    這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臨陽要騰飛了。
    再給臨陽鋼鐵產業群一兩個月的時間，這些數據都將直觀的轉化為GDP。
    而上級派來的考察團，也預示著高層對於臨陽市府工作的認可。
    因此。
    市府的每一個人都在做升官發財的美夢，至少是要得到一番嘉獎的。
    “市長，這次考察還順利嗎？”
    一位主管招商的副市長尤為激動，一路追著問。
    張泰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隻能敷衍：“還行吧。”
    副市長有些激動，沒拿捏準張泰的表情，還擱那兒不鬆嘴。
    “那這次省裏的工作績效評比，我們應該穩第一了吧？”
    “難說。”
    張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當時就癱在了椅子上。
    其他幾位沒有陪同的班組成員還以為市長是忙活累了。
    也是。
    陪著考察團一通忙活，累也是應該的。
    畢竟臨陽鋼鐵產業群那邊動靜挺大對的。
    表麵上工業數據增長，預示著人家那邊成果卓著。
    用半天的時間考察，肯定是勞神傷神的。
    不過，這都是幸福的汗水。
    那位副市長已經不禁開始徜徉美好的未來了。
    “市長你辛苦了。”
    “但陽光之後，總會有彩虹。”
    “過去這一個月，我們市各項數據都在飛躍式發展。”
    “這些數據最終都將體現在我們的工作成果上。”
    “我們的努力，是有回報的！”
    聽到這兒，張泰實在忍不住打斷：“關鍵就是這個回報，太……”
    “怎麽了？”副市長這才察覺張泰臉色不太對。
    張泰懸崖勒馬，還是把後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裏：“算了，沒什麽，我太累了，讓我眯一會兒。”
    “行吧……”
    等到其他人退出辦公室。
    張泰靠在自己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這一早上，太內耗了簡直！
    本來他也跟那位副市長一樣，懷著激動而又驕傲的心情陪同領導們下去視察。
    尋思這下臨陽的前途問了，自己的未來我問了。
    萬萬沒想到，一查一個不吱聲啊！
    是，外貿是拉動了。
    可拉動臨陽外貿的，不是啥好人啊！
    煤氣罐、水管，還有那該死的老頭樂。
    讓你產業轉型！
    沒讓你轉軍工啊我的魏總！
    想到這兒，張泰隻覺得自己的前途和臨陽的未來一片灰暗。
    垂死病中驚坐起，他越想越氣。
    “不是！魏修他有病吧！”
    ……
    ……
    第二天。
    首都。
    吳向前和鄭華民搭乘第一班機趕了回來。
    事兒太大了，他倆一秒鍾都藏不住，就想跟領導匯報。
    但是。
    到了辦公樓裏，在等待的間隙。
    兩個人心裏又打起了鼓，麵麵相覷。
    “鄭局長，我斟酌了一夜，絞盡腦汁才寫出了這份報告，但我現在又有些怕了。”
    鄭華民完全能理解吳司長的心情：“你怕首長不信。”
    “是啊，即便我的報告按最保守的寫了，但也很離譜。”
    那份長達三頁的報告講述了他們一早上在臨陽的見聞。
    很多地方吳向前都已經摟著寫了。
    即便是這樣，魏修帶著人在臨陽手搓火箭炮也很離譜。
    這個事兒要是別人搞出來的，也好處理。
    違規的地方，該處罰就處罰，毫不姑息。
    可關鍵是。
    整出這個事兒的是魏修。
    這可是領導麵前的紅人，林老總的親幹兒子。
    之前領導給他一頓誇，又是給他張羅勝利防務，又是給他嘉獎的。
    現在這份報告遞上去，等於是照著領導的臉扇巴掌。
    “你說魏修在林總那兒分量那麽重，他現在整出這麽大的事兒，林總該怎麽處理？”
    鄭華民沉默半晌，狠下心來。
    “這樣吧，我們進去看看領導臉色。”
    “如果領導臉色好，就是A方案。”
    “我們想辦法替魏修圓一圓，盡量別傷領導的麵子，也別給魏修找麻煩。”
    吳向前：“那B方案呢？”
    “B方案，如果領導臉色不好看，我們就先不交報告，敷衍一下，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魏修這次做的有點過了。”
    “但我還是覺得應該保他一手，人才難得。”
    吳向前點點頭：“好，就聽你的。”
    倆人正在交流間。
    突然林老總的秘書走了過來。
    “二位，老總好了，請你們二位過去呢。”
    “好的！”
    吳向前和鄭華民拿起報告，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向辦公室。
    一進門。
    他們發現辦公室裏並不止老總一個人。
    除了老總之外。
    科工委的謝主任也在。
    兵裝集團的徐總也在。
    但不一樣的是，謝主任和林老總是坐著的。
    徐總站著，而且低垂著頭顱。
    老總並沒有在意鄭華民和吳向前他們，抬手就將眼前的報告扔在了地上。
    “你的工作是怎麽做的？”
    “6000把95式流向黑市，這是什麽性質？”
    “說小了，你們玩忽職守。”
    “說大了，這是走私武器。”
    鄭華民眼疾手快，立刻蹲下撿起文件，想勸首長消氣。
    畢竟是在保密口工作的，眼力見一頂一的好。
    僅僅是一瞥之間，他便看到了報告上的大致內容。
    6000把95式步槍返回兵器集團拆解報廢，結果零件通過其他渠道流入國外。
    沒等鄭華民反應過來。
    老總伸手怒指。
    “我警告你，徐愛民。”
    “這個事兒你不處理清楚，我就按走私武器處分你！”
    “你自己辭職等雙規吧！”
    聽到這話，鄭華民心裏咯噔一聲。
    立刻抬頭向著同行的吳向前使眼色。
    B計劃！
    B計劃！
    丟了六千把報廢槍的零件，就已經要雙規了。
    那魏修那檔子事兒，不得槍斃一戶口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