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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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令簽落地,兩旁的衙役如狼似虎般走了過來。
    他們將大掌櫃按倒在地,任憑對方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曹養義!你今日夠膽便打死我,否則,我定要上京告禦狀!”
    “水仙樓偷稅?”
    “你這些年收取了多少賄賂?若是按照律法,你早就該被扒皮抽筋了!”
    大掌櫃怒吼著。
    李牧站在堂前,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
    大掌櫃在安平城昔日無比風光,走到何處都被人敬仰,家財萬貫,可如今一樣像條狗一樣被按在地上無法反抗。
    這一幕,再次令李牧加深了內心的想法。
    這世道,錢沒有權好用,權沒有兵好用!
    雖然大掌櫃和林堅同樣被抓,但收拾大掌櫃,隻是舉手之勞;而想要對付林堅,則不能輕舉妄動。
    原因不就是因為林堅是個小官,麾下有一百多名軍士嗎?
    “給我打,先往嘴上打!”曹縣令氣急敗壞的拍打著桌子。
    眼見周圍的衙役已經高高舉起手中的水火棍,大掌櫃認命般閉上雙眼。
    就在此時,堂外突然傳來了一聲爆喝。
    “住手!”
    這聲音如洪鍾大呂,響徹公堂。
    李牧循聲看去。
    隻見陳鶴鬆邁步闖了進來,臉色蒼白,額頭上盡是汗珠。
    很顯然,他是一路跑到此地的。
    “你來做什麽?”薑虎擋了過去,麵無表情的問道:“想劫公堂?你一個人恐怕不夠!”
    曹縣令眯著眼睛看了過來,他認出了陳鶴鬆,卻故意拿捏著姿態道:“堂下何人呐?”
    “稟大人,在下水仙樓二掌櫃陳鶴鬆。”陳鶴鬆緩緩抱拳躬身,姿態恭敬有禮。
    “所為何事?”曹縣令再次問道。
    麵對詢問,陳鶴鬆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氣,仿佛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般一字一頓道:“投案自首。”
    這四個字一出,公堂內頓時鴉雀無聲。
    李牧的瞳孔縮了縮。
    他似乎猜到了對方的意圖。
    “水仙樓偷漏稅務之事,皆是我一手操辦。”陳鶴鬆身子站的無比筆直挺拔,語氣清冷:“大掌櫃雖是店的東家,但多年來一直處於幕後養老的角色,這一點,店中的夥計和食客都可以作證。”
    “大掌櫃不問店中事務多年,此事,自然不該怪罪到他頭上!”
    “這罪,我認下了!”
    陳鶴鬆的聲音回蕩在公堂上。
    大掌櫃看著這個跟隨自己時間最長的“夥計”,神色滿是驚愕之色。
    曹縣令聞言也與下方的李牧對視了一眼。
    他們本已經可以強行定下大掌櫃的罪,將其打入無底深淵,但沒想到半路又橫插出來一個陳鶴鬆,徹底打亂了計劃的走向!
    偷稅之罪,若是被陳鶴鬆擔下,那麽大掌櫃便可全身而退。
    “陳鶴鬆,你可要想清楚了,大齊法令,偷稅一千兩便要砍頭!九千多兩,這罪名,活剮都有可能!”曹縣令手指輕輕敲打著桌案,輕聲威脅道:“你可要想清楚,別因為一時衝動、兄弟義氣犯下大錯。”
    “曹大人請放心,有關此案,陳某所說的句句屬實。”陳鶴鬆的語氣依然平靜。
    場麵頓時僵住了。
    曹縣令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李牧。
    李牧眸光變得越發陰沉。
    曹縣令頓時了然於胸,當即道:“既然如此,來啊,把人犯陳鶴鬆押上台來,先打三十棍!”
    原本控製住大掌櫃的衙役立刻轉身,七手八腳按住陳鶴鬆。
    水火棍高高舉起,毫不留情的砸在他屁股上!
    嘭!
    嘭!
    嘭!
    沉重的擊打聲在公堂上響起。
    由於縣太爺親自交代過的緣故,所以衙役們下手很重,幾棍下去,陳鶴鬆便已經皮開肉綻,身著的錦袍被血液浸透。
    但他額角青筋暴起,渾身顫抖,卻死死咬著牙一聲都不吭。
    見狀,李牧走上前去,從旁人手中接過水火棍,平靜道:“我來!”
    聽到聲音,陳鶴鬆艱難轉過頭,露出一絲慘笑。
    “李兄弟……”
    他剛剛開口出聲,李牧便抬起棍子砸了下去。
    嘭!
    這一下極重,在場眾人甚至聽到了骨骼斷裂的聲音。
    陳鶴鬆也渾身痙攣,臉色漲紅,將牙齒咬的咯嘣咯嘣響,幾息後便當場暈了過去。
    “拿冷水來把他潑醒。”
    李牧聲音不帶有任何一絲感情。
    很快,有人端來水盆,順著陳鶴鬆腦袋倒了下去。
    冰冷的感覺,瞬間便令他從暈厥中醒來。
    “繼續打!”
    李牧再次掄起水火棍。
    擊打聲、慘叫聲混合在一起,很快,陳鶴鬆身下便匯聚出一灘由鮮血、冷水乃至尿液混合而成的液體。
    三十棍打完,他在過程中暈厥了數次,又被弄醒了數次。
    “陳掌櫃,你現在改口反悔還來得及。”李牧蹲了下來,麵無表情道:“倘若真畫了押,認了罪,便再無翻案的可能了。”
    “你確定偷漏稅務之罪,是你自己一個人犯下的?”
    陳鶴鬆意識似乎已經模糊,他艱難的抬起頭,咧嘴笑了笑:“去……去拿罪狀來,我現在便按手印。”
    沉默。
    靜。
    李牧呼吸變得粗重起來,猛然站起身,道:“拿供狀來給他畫押。”
    幾名衙役取來賬簿、供狀,讓陳鶴鬆在上麵寫下自己的名字,而後便將其拖了下去。
    待到他被帶離後,公堂上氣氛變得僵硬起來。
    “曹大人,現在本案的情況已經調查清楚,在下是不是可以離開了?”大掌櫃深吸了幾口氣,再次恢複了之前那淡然冷靜的神情,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嘲諷的冷笑。
    曹縣令擰起了眉頭。
    如今這最大的罪名已經被陳鶴鬆扛下,就算再抓住這個問題繼續追究,最多也隻能按照“失察”之罪罰大掌櫃一筆銀子!
    “大掌櫃真是禦下有方。”李牧突然開口,“不知方才你親眼目睹陳鶴鬆挨板子的時候,心中可有一絲愧疚不安?”
    “愧疚不安?”
    大掌櫃麵無表情回應道:“陳鶴鬆雖然是我的老夥計,但他犯了死罪,我也絕不會包庇。”
    “此事本就是他的錯,他就該承擔責任,我又有什麽好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