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血色馬家村,他是李雲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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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痛。
    撕心裂肺的劇痛,從後背的傷口炸開,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耿忠的意識像沉在深海裏的溺水者,拚命掙紮,卻隻抓到一片虛無。
    “呃……”
    他想呻吟,喉嚨裏卻隻能擠出一點破風箱般的嘶鳴。
    血腥味。
    濃到化不開的血腥味,混著皮肉燒焦的焦糊氣,野蠻地灌入鼻腔,刺激得他幾欲作嘔。
    他這是在哪兒?
    耿忠費力地睜開眼,眼前卻是一片晃動的昏黃。幾根幹枯的秸稈,戳在他的臉頰上,帶著刺癢。
    他好像……在一個草垛裏。
    遠處,零星的槍聲和一陣陣肆無忌憚的狂笑聲,像淬了毒的鞭子,抽打著他的耳膜。
    是日語。
    那種獨有的,帶著尖利和殘忍腔調的語言。
    轟!
    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衝入他的腦海。
    “馬家村……”
    “耿忠,我也是耿忠……”
    “讀書人……”
    “鬼子……鬼子進村了!”
    記憶的碎片瘋狂拚接,構成了一幅血色的地獄繪卷。
    他不是在自己的出租屋裏通宵肝手工視頻嗎?怎麽會在這裏?
    他,耿忠,一個靠著在網上做硬核手工模型,複刻各種古董和道具為生的UP主,魂穿了。
    穿越到了這個也叫耿忠的,馬家村青年身上。
    一個剛剛被日寇屠戮殆盡的村莊。
    “哈哈哈哈……”
    “死ね!死ね!”
    鬼子囂張的笑聲越來越近,伴隨著皮靴踩在泥土和屍體上的黏膩聲響。
    耿忠的心髒,猛地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
    他動彈不得。
    身體像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無數傷口,帶來鑽心的疼痛。
    “娃……別動……”
    一個虛弱的聲音,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卻清晰地在他耳邊響起。
    耿忠瞳孔驟縮。
    他想起來了。
    就在幾分鍾前,村裏的三叔,一個平日裏沉默寡言的莊稼漢,用他那並不魁梧的身體,死死堵住了草垛的缺口。
    三叔把他這個村裏唯一的“讀書人”塞了進來,自己卻將整個後背,暴露在了外麵。
    “三叔……”
    耿忠的嘴唇無聲地開合,眼眶瞬間滾燙。
    “娃,你是讀書人,有文化……比叔有用。”
    三叔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血泡破裂的雜音。
    “記住這些畜生的臉……記住他們!”
    “活下去……給馬家村……報仇!”
    話音未落,三叔的身體猛地一顫,再也沒了聲息。
    耿忠透過草垛的縫隙,看到一柄沾著血汙的刺刀,從三叔的後心抽了出來。
    不!
    耿忠的胸膛劇烈起伏,憤怒與絕望像兩條毒蛇,瘋狂啃噬著他的心髒。
    他想咆哮,想衝出去,想跟那幫畜生拚命。
    可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清場”還在繼續。
    那些穿著土黃色軍裝的魔鬼,端著三八大蓋,正在挨個給地上的屍體補刀。
    噗嗤。
    一聲刺刀入肉的悶響。
    緊接著,是一個鬼子滿足的低笑。
    腳步聲,越來越近。
    耿忠甚至能聞到那股子隻有在畜生身上才有的,混雜著汗臭和血腥的臊味。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
    一個鬼子兵,嘴裏哼著不知名的家鄉小調,踱步到了草垛前。
    他那雙沾滿泥水的軍靴,停在了距離耿忠不到半米的地方。
    完了。
    耿忠的腦中,一片空白。
    鬼子兵似乎發現了什麽。
    他看到三叔的屍體靠在草垛上,眼睛裏閃過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他沒有立刻查看。
    而是舉起了手中的步槍,將那柄雪亮的刺刀,對準了草垛。
    他要用這種方式,來確認裏麵是否還有活口。
    一寸,一寸。
    冰冷的刀鋒,帶著死亡的氣息,緩緩刺入枯黃的草垛。
    沙沙……
    秸稈被分開的聲音,在耿忠聽來,如同死神的腳步。
    他甚至能看清刀刃上尚未幹涸的血跡,和那反射出的,自己充滿驚恐的瞳孔。
    再進一寸,這柄刺刀就會捅穿他的眼球。
    耿忠絕望地閉上了眼。
    三叔,我對不起你……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噠噠噠噠噠!
    一陣密如爆豆般的槍聲,毫無征兆地從村口的方向炸響!
    那聲音清脆、急促,充滿了無可匹敵的霸道!
    是駁殼槍!
    而且不是一支,是一片!
    “敵襲!”
    “八路的幹活!”
    正準備享受虐殺快感的鬼子兵,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的日語嘶吼還沒喊完,一顆滾燙的子彈就精準地掀飛了他的半個腦袋。
    紅的白的,濺了草垛一身。
    噗通。
    鬼子的屍體重重栽倒,那柄幾乎觸碰到耿忠臉頰的刺刀,無力地垂落。
    耿忠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還活著?
    來不及思考,村子裏已經徹底亂了套。
    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鬼子的慘叫聲、還有那中氣十足的叫罵聲,交織成了一曲激昂又狂野的戰爭交響樂。
    “一營的!給老子從左邊堵!”
    “二營的,跟我上!衝進去,宰了這幫狗娘養的!”
    “他娘的,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撒野,活膩歪了!”
    那聲音!
    那口頭禪!
    耿忠的心髒,再一次狂跳起來,但這一次,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難以置信的、滾燙的激動!
    他拚盡全力,從草垛的縫隙中向外望去。
    隻見一道身影,如猛虎下山,第一個衝進了村子。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布軍裝,領口敞著,臉上滿是硝煙,眼神卻亮得像刀子。
    他手裏端著一把二十響的駁殼槍,槍口還在冒著青煙,槍身因為持續射擊而顯得滾燙。
    他身後,跟著一群同樣彪悍的戰士,如同一陣灰色的旋風,摧枯拉朽般地衝向殘餘的日軍。
    這些戰士裝備簡陋,很多人手裏拿的還是老套筒和漢陽造。
    但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股子悍不畏死的狠勁。
    在那個男人的帶領下,他們就是一群最可怕的狼!
    而那個男人……
    是他!
    真的是他!
    耿忠的嘴唇哆嗦著,視線開始模糊。
    不是因為傷痛,而是因為淚水。
    那張在後世影視劇中被無數人銘記的臉,此刻就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充滿了野性、霸道和無與倫比的生命力。
    李雲龍!
    新一團團長,李雲龍!
    他不是什麽救世主,他也不是什麽天神下凡。
    但在這一刻,在這個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馬家村。
    在耿忠最絕望、最無助、即將被死亡吞噬的瞬間。
    他的出現,就是深淵中唯一的光!
    戰鬥結束得很快。
    李雲龍和他帶來的新一團,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幹脆利落地切掉了這股殘餘的日軍。
    前後不過十幾分鍾,村子裏就再也聽不到一聲鬼子的慘叫。
    “他娘的,一群沒卵子的軟蛋!”
    李雲龍一腳踢開一個鬼子軍曹的屍體,往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張大彪!”
    “到!”
    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提著一把大砍刀跑了過來,刀刃上還在滴著血。
    “馬上打掃戰場!”
    李雲龍吼道。
    “把所有能用的槍支彈藥,手榴彈,罐頭,大衣,他娘的連褲衩都給老子扒下來!”
    “是!”
    張大彪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帶著人就衝了上去,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耿忠看著這一幕,再也支撐不住。
    那股子從絕望深淵裏爬出來的求生欲,和驟然放鬆下來的精神,瞬間抽空了他全部的力氣。
    他用盡最後一絲意誌,從散發著血腥味的草垛裏,翻滾了出來。
    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正在指揮戰士們打掃戰場的李雲龍,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
    他猛地轉過頭,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趴在地上的耿忠。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一個活口?
    耿忠的意識,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旋渦。
    但在徹底失去知覺前,他死死地睜著眼,將那張充滿審視和疑惑的臉,刻進了自己的靈魂深處。
    他會救我嗎?
    他會怎麽處置我這個……來曆不明的幸存者?
    這個問題,成了他墜入無邊黑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