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蔑。
    這是那個偽軍機槍手，臉上最後的表情。
    他甚至，還想張嘴，嘲笑幾句。
    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就在那幾顆，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耿氏”一號雷】，精準地，落在他那堅固的工事周圍的，那一刹那。
    時間，仿佛凝固了。
    緊接著。
    毀滅，降臨了！
    沒有預兆。
    沒有“嗤嗤”的燃燒聲。
    甚至沒有，黑火藥爆炸前，那標誌性的，濃煙！
    隻聽！
    “轟——隆——！！！！！！”
    一聲，完全不像是手榴彈，應該發出的，驚天動地的巨響，轟然炸開！
    那聲音，沉悶，狂暴，充滿了無可匹敵的穿透力！
    根本不像是什麽手榴彈爆炸！
    倒像是，好幾門，小口徑的意大利炮，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同時開火！
    聲音之大，讓遠在幾十米外的，張大彪和他手下的戰士們，都感覺，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人用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
    嗡——！
    耳鳴！
    劇烈的耳鳴！
    整個世界的聲音，仿佛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了！
    緊接著。
    是足以，摧毀一切的，視覺畫麵！
    隻見，在村口。
    那個，由厚重的沙袋，堅硬的門板，和巨大的青石塊，構築起來的，看起來，堅不可摧的機槍工事。
    在爆炸的，那一瞬間。
    如同，一個被一隻無形的，來自九天之上的巨手，給狠狠拍中的，沙灘城堡！
    整個，都被炸得，土崩石解！
    那些裝滿了泥土的麻袋，被撕裂成了漫天飛舞的破布！
    那些厚重的門板，像火柴棍一樣，被炸成了無數碎片，衝天而起！
    就連那些，最堅硬的，磨盤大小的青石塊，都在那恐怖的爆炸核心，被硬生生地，炸得四分五裂！
    一團，刺眼的，橘紅色的火光，猛地騰起！
    強大的，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如同水麵的漣漪，向著四周，瘋狂擴散！
    將地上的塵土，雜草，碎石，還有……人體的殘肢，都卷起了一人多高！
    形成了一道，充滿了死亡氣息的，環形煙塵！
    ……
    張大彪，和他那幾個投彈手，都徹底驚呆了。
    他們，甚至忘記了臥倒。
    他們，就那麽，半蹲在土坡後麵，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如同神跡，又如同地獄般的景象。
    他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這……
    這他娘的，是手榴彈？！
    這威力，比小鬼子的擲彈筒，還要猛上三分啊！
    就在他們，還沉浸在，這巨大的，難以言喻的震撼中時。
    他們，才終於，親身體會到了，耿忠那番，被他們忽略了的警告，到底，意味著什麽。
    “咻——咻——咻——！！！”
    一陣，密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如同死神鐮刀揮舞般的，尖銳的呼嘯聲，從爆炸中心，鋪天蓋地而來！
    無數，被炸碎的，高速旋轉的工事碎片！
    無數，被包裹在彈體裏，預先設置好的，生鏽的鐵釘！
    像一陣，最猛烈的，最致命的金屬暴雨！
    無差別地，向著四周，瘋狂地，橫掃而來！
    “臥倒！！！”
    張大彪，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發出一聲，驚恐到了極點的嘶吼！
    猛地，將身邊一個，還在發愣的年輕戰士，撲倒在地！
    “噗！噗！噗！噗！噗！”
    密集的，如同雨打芭蕉般的悶響聲，在他們身前的土坡上，瘋狂地響起！
    那陣致命的“死亡之雨”，狠狠地，抽打在了他們唯一的掩體上！
    激起了一蓬又一蓬的，嗆人的塵土！
    有好幾片，高速旋轉的，鋒利的鐵皮碎片，甚至從他們的頭頂上，帶著駭人的風聲，呼嘯而過！
    “咄”的一聲，深深地，釘進了他們身後，那棵老槐樹的樹幹裏！
    張大彪，隻感覺自己的臉頰上，猛地一涼。
    隨即，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摸。
    滿手，都是鮮血！
    他，竟然，被一塊，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小碎片，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口！
    他，受傷了！
    不是被敵人的子彈，而是被自己人扔出去的手榴彈的破片！
    他，徹底地，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
    如果剛才，不是隔著這道，救命的土坡……
    如果剛才，他們幾個，是站在平地上……
    那麽現在！
    他們這幾個，扔出手榴彈的功臣。
    怕是已經，被這陣，恐怖的，無情的破片雨，給活生生地，打成篩子了！
    ……
    遠處的，觀戰團。
    也同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李雲龍手裏的那支，德造望遠鏡，“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卻渾然不覺。
    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半天，都合不攏。
    他看著遠處，那個已經徹底，從地平線上消失了的機槍工事。
    看著那片，還在冒著嫋嫋青煙的，一片狼藉的死亡之地。
    他那張，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是“恐懼”的表情！
    趙剛，則是一臉的激動和狂喜！
    他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掌心裏。
    他的嘴裏，不停地，喃喃自語著。
    “成功了……”
    “真的……真的成功了……”
    “這……這就是科學的力量……”
    隻有耿忠。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平靜。
    仿佛，眼前這，足以改變戰爭形態的，驚天動地的一幕。
    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
    村口，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後。
    是，徹底的崩潰。
    工事裏，那個機槍手，連同他那挺寶貝的歪把子機槍，早就已經被炸上了天，連塊完整的零件都找不到了。
    而周圍，那些依托著房屋和牆壁進行防禦的偽軍們。
    也被這，如同天罰般的，恐怖爆炸，和那橫掃一切的破片雨，給徹底嚇破了膽！
    他們，當了一輩子兵，打了這麽多年的仗。
    他們，從未，從未見過，如此威力的手榴彈！
    在他們看來，這根本不是什麽手榴彈！
    這是炮擊！
    是八路軍的炮兵，在對他們進行，精準的，毀滅性的炮擊！
    心理防線，瞬間，崩潰了！
    “媽呀！八路軍的炮！快跑啊！”
    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出了絕望的尖叫。
    隨即，剩下的偽軍，像一群被捅了窩的螞蚱，哭爹喊娘地，丟下武器，轉身就跑！
    ……
    土坡後麵。
    張大彪，從那劫後餘生的，巨大的後怕和震撼中，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他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抽出腰間那把，早已饑渴難耐的駁殼槍！
    對著身後，那些同樣是目瞪口呆的戰士們。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吼出了那句，壓抑已久，也充滿了無窮快意的命令！
    “弟兄們！”
    “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