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客人實在太熱情了，直往屋裏擠。
    杜老二還沒有反應過來，酒樓前廳裏已經坐滿了人，甚至還有客人直接站著。
    總之就是主打的一個，人進來，老板你們趕快上涼皮。
    杜老二認命地帶著菜販和屠戶將肉菜先放到後廚，並給他們結了銀子。在菜販和屠戶恭維他生意好的同時，將人送出去。
    又認命的喊起來兩個兒子。
    店裏的其他夥計如今也來上工了，也被酒樓前廳的壯觀景象驚到了，如今正手忙腳亂地招待客人。
    好在小二們都是專業素養極高的，這會兒天剛亮，酒樓剛開門，明顯的，一時半刻涼皮也做不好。
    所以小二們就開始說些趣事，逗客人們一樂，也讓客人不無聊。
    李月娘也被外麵的動靜弄醒了，得知外麵來了這麽多客人怎麽還能睡得著呢。即使身體還是有些酸痛，也堅持起來去了後廚幫忙。
    隻有杜幼菱人小，昨天也累到了，這會兒還在床上趴著，睡的像個小豬一樣。歲月靜好，與世無爭。
    杜家人帶著酒樓的夥計們，還像昨天一樣分工合作。
    好在杜澤恩有先見之明，昨天睡覺前洗了兩大盆的麵，如今早已靜止好，底層的麵糊可以直接拿來蒸涼皮了。
    昨天那幾個夥計也連忙開始洗麵，爭取不耽誤用。
    第一碗涼皮調好，才早上七點。
    接著，一碗碗涼皮從杜氏酒樓後廚出來，瓢入京城一戶戶人家裏。
    無論是普通人家還是高門大戶，如今早晨，就有許多人嚐到了這夏季爽品——涼皮。
    誰知道，一早來的客人走了，後麵還有源源不斷的客人進來。
    杜老二是又喜又無奈，趁著中午吃飯的時候，在門口又貼了招工啟示，隻不過招的是短工。
    他覺得這種爆火的場麵也頂多就是持續幾天，後麵客人們漸漸也就平常視之了。之後客人們總不能還這麽瘋狂，天不亮都堵著酒樓門口。
    所以也沒準備招長工，誰知道，這涼皮居然在京城的食客們心中寵盛不衰。
    從初夏到盛夏，直到晚秋天涼了，熱度才下去。
    而當初找的那幾個短工也幹成了長工，當然這都是後話。
    如今招工啟事剛貼出去，自然還沒有人上門。杜老二想了想，又找了一個跑腿的，給了10文錢，讓那人幫忙去李氏布店給他帶個話，從他大舅哥那再借三個夥計。
    杜氏酒樓忙的如火如荼，涼皮也飄進了京城中許多高門大戶家裏。
    ……
    齊家。
    齊大人看著中午，桌上出現的新鮮吃食，透明四方玉帶一般，上麵撒著紅彤彤的油潑辣子，極其誘人。
    原本杜大人不知道這是哪裏的新鮮吃食，但是一看到那油潑辣子，齊大人心裏就有了數。
    這油潑辣子可是杜氏的獨家秘方，別處，那裏都沒有。
    前段時間，齊大人開始苦夏，不怎麽有胃口。麻辣燙倒是很開胃，可是吃起來太熱了，也就不怎麽願意吃了。
    要是說，從冰窖裏啟冰配著麻辣燙吃吧到也是舒服。可是齊大人看著時節還不到盛夏，不想讓禦史那幫人知道了，參他驕奢淫逸。
    也是，就算了。
    還是齊明修看著父親實在胃口不佳，想起來父親極喜歡杜氏的油潑辣子。
    雖知道那是人家酒樓的獨家秘方，但還是厚著臉皮去杜氏酒樓要了一罐子，倒是杜家人很熱情，還多給拿了一罐，
    結果，摻了油潑辣子的飯菜，齊大人果然進的香了。
    “這新鮮吃食也是杜氏酒樓新研製出來的？”齊大人盯著極有食欲的涼皮問道。
    “是的，父親，此物名為涼皮，是杜氏酒樓新研製的好吃食。如今京城裏已經快要傳遍了。這涼皮清爽可口，實乃夏季必備。”
    “嗯，讓為父來嚐嚐。”齊大人點了點頭，送進口中一筷子透明四方的涼皮。
    入口冰涼，格外清爽，還帶著油潑辣子的香辣，的確是讓人口齒生津的佳肴。
    齊大人又連嚐了幾筷子，頗有些欲罷不能的架勢。
    最後一口氣吃了大半碗，才想起自己在妻女子侄麵前，這樣用膳，頗有些失了禮節。
    一個招手，旁邊一直侍候的丫鬟立馬送上幹淨的帕子。
    齊大人擦了擦嘴角，一個莊嚴持重的一家之主形象又端好了架子。
    齊明修何曾見過父親這個樣子，唇邊的笑意泛起漣漪，多虧了自己從小培養的世家公子良好的素養，才及時又把翹起來唇邊拉到了水平線。
    在齊大人看過的瞬間，蒙混過關。
    齊大人咳了一聲，本想伸出筷子夾上桌子上其他的菜，可是眼睛還總是盯著眼前剩下的半碗涼皮。
    這剩下的小半碗涼皮，因為湯汁沉澱，明顯的調料更濃鬱，更讓人口齒生津。
    總之，兩個字，想吃。
    席上，齊大人的發妻，齊明修和妹妹，齊明遠還有自家妻子，都一清二楚齊大人如今的想法。但是都憋著笑，巴拉自己碗裏的涼皮。
    嗯，真香。
    他們沒有齊大人要顧麵子的需求，喜歡吃涼皮，甚至覺得一碗不夠，怎麽可能停下來不吃呢。
    最後還是齊明修孝子心腸，實在不願意父親如此心癢難耐，幹脆開了個話頭，也誇獎了一番堂弟。
    “說起來，我們今日能吃上涼皮，還是多虧了明遠。是明遠帶回來的這涼皮。”
    齊明遠倒是也實誠，而且很是謙謹地說：“也是巧了，正好我今日去了長興街，走到杜氏酒樓門口被他們門前的排隊的盛景所吸引。
    想著如今天氣熱了，怎麽這麻辣燙比天氣冷的時候還火爆，別不是杜氏酒樓新出了什麽吃食吧。
    於是上前一問，果然。食客們還說這涼皮昨日才做出來，我們家這也是走在前麵嚐嚐鮮了。”
    齊明修是誰，是從小就被作為家族繼承人來培養的世家子弟，情商那是一流的，堂弟沒說的，他卻會給父親說出來：
    “聽小廝說，這涼皮可不好買，排了老長的隊。原也是換一天再吃也不打緊。
    但是明遠想著父親如今苦夏，又聽吃過的食客說，這涼皮格外清爽開口。就親自排了一個多時辰，終於給家裏一人帶回了一碗。”
    “哪有堂哥你說的這麽辛苦，就等了一會兒，叔父喜歡吃，比什麽都好。”齊明遠看著齊大人也是一片孺慕之情。
    齊明遠自幼喪父，叔父待他如親兒，他更是心裏也時常想著叔父。
    齊大人看著這個自己待如親子的侄子，聽了這事，心裏也是格外窩心。
    “明遠是個好孩子，時刻惦念著叔父，叔父知道。正好如今還有幾月你就要上考場了。叔父書房裏有一宣筆，午飯後你拿了去，考場上也用的著。”
    “叔父，那宣筆是您心頭好，一直珍藏著的，我實在用不著的。”
    “好了，就這樣，跟叔父推辭什麽，快吃飯。”
    齊明遠到底也憨厚地笑了，更是投桃報李又說了一句：“叔父您再嚐嚐這涼皮，要是覺得好吃，明日，明遠再給您帶！”
    “！”齊大人心頭顫動，好侄子！
    隻是麵上還是端著：“嗯，好，叔父我就再嚐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