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削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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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原本即將要發火的平陽伯一下子啞火了,像是被一盆冷水潑滅了所有火氣,瞬間開始變得惶恐不安。
“宮裏怎麽會來天使?我平日裏都不曾上朝,往日裏也沒什麽實職,宮裏怎麽會來天使?是有什麽旨意要頒布嗎?”
管家如今已經來到了跟前,“是的,伯爺您快起身更衣吧,宮裏的天使來府裏要宣讀聖旨。如今已到了大門口,馬上就要走到正院裏來了!老奴抄近路,快跑著給伯爺報信來著。”
平陽伯唐豐一聽這話,哪還管地上跪著的丫鬟啊,連忙起身讓下人服侍他穿衣。
甚至因為從床上起得太快,還差點跌倒了,幸好管家手疾眼快扶住了唐豐,要不然非摔個嘴吃泥不可。
唐豐在管家的攙扶下,順利站直身子。隨後管家一聲令下,一溜的丫鬟捧著清水麵巾,牙粉、衣物、配飾就過來了。
一群人連忙有條不紊地給唐豐穿戴起來。
床上穿著寢衣的舒蘭這個時候,也嫋嫋娉婷地下了床,自有丫鬟給她梳妝。
坐在梳妝台前的舒蘭,因為聽到是宮裏來了天使,一雙眼睛流露出異樣的光芒,帶著些躍躍欲試。
接著吩咐自己的大丫鬟,“就拿我那套衣服吧。”說完又補充了半句:“最華麗的那一套。”
那大丫鬟就是剛剛跪在地上給平陽伯請罪的大丫鬟,叫翠柳。
翠柳一聽舒蘭讓她拿“那套衣服”,反而有些猶豫,小聲地趴在舒蘭的耳邊說:
“夫人不好吧,那是誥命服。按理說應該隻有楊氏……”
舒蘭在她沒說完就嗬斥了她:“閉嘴!”
輕嗬完一聲之後,舒蘭看著自己塗著花汁子的殷紅指甲說:
“那天使,來過我家沒有?沒有。他何曾知道誰是正頭夫人?我既是平妻,管理著這平陽伯府的整個內宅,我就是正頭夫人!那誥命服也隻能我穿。快去拿!”
那翠柳就算是大丫鬟,但說來說去也隻是個下人。她剛剛勸誡舒蘭的那一句話,也是因為有幾分忠心,但終究沒有傻了吧唧的去忤逆舒蘭的意思。
所以她放下梳子,讓位給另一個大丫鬟,自己去裏間取了那套,舒蘭從楊氏那裏奪來的誥命服。
外麵等著的是天使,天子的使者,宮裏來的掌事太監。平陽伯怎麽著也不敢讓人家久等,所以他和舒蘭兩人快速地洗漱,整理了行裝,不到一刻鍾就來到了正院。
庭院中,從抄手遊廊走過來的平陽伯唐豐,一眼就看到坐在庭院椅子上、來著宮裏的掌事太監,當即小跑著過來了。
語氣十分諂媚討好,又帶著小心翼翼:“公公怎麽坐在庭院裏,快請屋內上桌!”
那前來宣旨的掌事太監,瞥了一眼平陽伯。
並沒有接他的話茬,反而是站了起來,向旁邊的小太監一招手,那小太監立馬雙手遞上了一個明黃色的聖旨。
平陽伯突然意識到,自己許久不接聖旨,都快要把聖旨怎麽接給忘了。
接聖旨是要擺香案,跪在庭院裏頭,全家一起來接旨的。哪能還未宣讀聖旨,就請天使往正屋裏坐呢。
他暗暗懊惱,在心裏甩了自己一耳光,隨即立刻給管家使了一個眼神。
管家會意,立馬就去前院親自去請唐子樂過來。另外又派了小管事去請楊氏。
可是那小管事還沒走幾步,居然被舒蘭示意,讓身邊的大丫鬟給攔了下來!
舒蘭如今已經膽大包天私自穿上了誥命服,那就不會再讓楊氏出來。
在她心裏,這府中出來一個當家主母就夠了,多一個人是幹嘛的。那太監也是隻管宣旨,怎麽還會問誰是誰呢?
不得不說,這舒蘭當真膽大包天。搶了不屬於她的誥命服就算了,居然還敢冒名頂替。
也就是這些年在平陽伯府中,沒有人能壓製她,她又一直被平陽伯寵著這些年,寵的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隻是她得意也就得意這一會兒了。
……
唐豐緊張於自己這第二次接聖旨,他第一次接聖旨,還是30年前老伯爺去世之後,他襲爵的聖旨。
如今三十年後再一次接聖旨,他已經從當初剛及冠的翩翩少年變成了,如今胡子一把的老頭了。
前院離正院位置還是比較近的,管家將府裏的三位公子都叫來了。
除了唐子樂,就連一直經常出去鬼混不在家的唐宇蔭,和癡癡呆呆的唐天寶,都來了。
從後院過來的是唐言媚,唐子萱不在家,楊氏被舒蘭從中阻撓,根本就沒人通知她。
等所有人都到齊了,這些人在平陽伯的帶領下,齊刷刷地跪在了正院裏,等待著宮裏天使宣讀聖旨。
這宣讀聖旨的是宮裏的一位掌事太監,平日裏在養心殿當差,服侍景元帝的。
他去大臣家中宣旨,哪一個不是對他畢恭畢敬,從不敢怠慢。
誰知道今日來了一個閑散伯爺家中,居然讓他等了這麽久!從一開頭等平陽伯兩人,就已經等了將將有一刻鍾,他已是十分的不耐。
隨之,平陽伯一個伯爺,居然還能把接旨的流程給忘了,香案倒是擺了也是那管家吩咐人現擺的。
他一個堂堂伯爺,接旨的時候,居然還能忘了讓人吩咐把全家人都一起帶來,跪聽聖旨,簡直是糊塗至極。
那管事太監心中輕蔑的看了一眼平陽伯,想著聖旨上的內容,心裏露出了果然如此的鄙夷。
陛下雖然於政事上嚴肅異常,但是對一些無功無過的勳貴,隻要他們不起幺蛾子,陛下還是持放任態度的,平日裏也懶得管。
也就是平陽伯,有這個能耐,能讓陛下親自下旨,削爵!
等所有人都到齊了,那管事太監,掃視了地上跪成一片的唐家人,然後打開了明黃色的聖旨。
瞥了一眼平陽伯,隨即收回視線,古井無波的眸子看向聖旨。
操著那口獨特的嗓音、帶著威嚴緩緩念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平陽伯唐豐,德行不修,觸犯律法,搶占發妻之嫁資,並寵妾滅妻,罔顧禮法。不配為人,更當不得伯爵之位。現允其正妻楊氏,與之和離。
另,削其爵,貶其為庶人,收回其官製府邸。並勒令其三日內還清發妻楊氏之嫁資。五日內,舉家搬離伯爵府!欽此。”
話音落,唐豐已經肝膽俱裂,麵色鐵青,軟成一灘泥,跌坐在地上。
而舒蘭也沒比他好多少,可謂是,一朝天堂,一朝地獄,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