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此肉大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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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船,將黃將軍的半截殘屍用麻繩捆好。
    這廝也是個體胖的,光是這半截身子,都壓得篷船吃水極深,搖搖晃晃。
    陳順安取了匕首,在半截殘軀裏一陣劃拉,並未找到類似魚丹、寶珠之物,也就遺憾收手。
    “先拿去認領軍功,再賣給金針李!這玩意兒畢竟是泥鰍,不說燒熟了吃,總能入藥吧?”
    這剩餘價值,可得榨得幹幹淨淨。
    此次一行,收獲頗豐,陳順安遙望天上玉盤,分辨方向後,便滿載而歸,撐船朝三岔口碼頭駛去。
    篷船劃過水麵,留下深深一道漣漪。
    月光如水,披沐水麵之上,波光粼粼。
    銀書生、金鱗鱨、鯰魚精、白花蛇等水妖,浮在水麵,遙遙看向陳順安的身影,似在恭送上神。
    白花蛇雪一般的身子,泛著粼粼銀波,此刻稍稍盤著蛇軀吐信,那雙幽幽眼眸中,倒映著陳順安的背影。
    流露出些許敬畏、孺慕、敬畏、向往、怯懦……等複雜的情緒。
    銀書生見此,心底忽然浮現出淡淡危機。
    它依稀記得,這白花蛇,是條母蛇!
    “市井中多流傳‘白蛇報恩,奉身伺候’的誌怪之事,我可得嚴防死守,不能讓這白花蛇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銀丞相,決不允許職場戀情的發生!
    然後,他又看了眼並未被上神提拔,封個一官半職的金鱗鱨。
    一股自得驕傲之情,油然而生。
    還得是我!
    ……
    夜江寒徹,殘雪堆在岸邊石灘上。
    風如刀刮過,卷起細碎的冰棱,打在士兵的甲胄上,叮當作響。
    幾名守夜的軍健,手持火把腰挎刀,逡巡於碼頭附近。
    不久前,有個夜釣的老翁,不顧勸阻,毅然劃船駛入江心。
    這麽長的時間都未歸來,這幾個軍健都覺得此人凶多吉少。
    於是便暗中加大了巡邏的力度,嚴禁任何釣魚佬,又去夜釣。
    “咿呀——”
    櫓聲從霧裏傳來,慢而沉。
    岸邊有軍健先是一愣,循聲望去,隻見一艘烏篷船破開江霧,緩緩靠岸。
    船板上臥著團黑黢黢的東西,被霧氣遮蔽,尚且看不大清。
    然後一個身穿蓑衣,頭戴鬥笠的身影,從船上跳下,扯動繩索,將烏篷船係在岸邊。
    “哥幾個,幫忙搭把手!銀魚沒釣上,倒是又釣上一隻大物!”
    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
    幾名軍健湊近了一瞧,看到陳順安,不由有些詫異,
    “你這老頭,沒死?”
    然後,幾人目光又落到船板上那團東西。
    暗紅的血,凍成冰殼的粘液。
    近乎有船身長短的泥鰍殘軀,有腥氣混著寒氣飄過來,刺得人鼻腔發疼。
    一個三角腦袋歪在一邊,哪怕死透了,仍透著股猙獰。
    “這,這,這不是那條泥鰍精嗎?!”
    “就是它,我認得它,頭上那道刀疤是方哥砍的!”
    “快,快去通報,此獠終於伏法了!”
    一群軍健見狀,頓時驚了,盯著船板上的妖屍,嘴巴張得能塞進拳頭,連凍得發紫的嘴唇都忘了哆嗦。
    好在有老兵立即反應過來,立即推來運送木梁的虎頭車,合力將妖屍搬了上去。
    然後,這些軍健用驚疑不定的目光,打量著陳順安。
    這老頭相貌平平,這麽猛?
    這泥鰍精可堪比真意高手,尤其是入了水,那更是增添幾分凶性,便是同境武者也遠遠不是它的對手,又是填肚子的份。
    而這裏的動靜,很快也吸引了不少人,紛紛聚攏過來,看著那凶威未散的泥鰍精,也是驚詫難言。
    尤其是這泥鰍精,雖然牙齒並未生長在口腔前部,而是在咽喉處,也就是咽齒。
    但此刻虛張著嘴,露出一圈細小,排列如銼刀的利齒,看得人通體發寒。
    但凡被這玩意含上一口,那不得青一塊紫一塊?
    方倉使本在屋裏酣睡,有武者匆匆敲響房門,等他披衣出門後,得知那懸賞多日,卻未伏法的泥鰍精,終於死了的時候,也是長舒一口氣。
    “是哪位義士所為?”
    方倉使邊走邊問。
    “是個老頭,好像有人認出他,是臥虎井的掌櫃陳順安。”
    “啥?陳掌櫃?!”
    方倉使愣了下。
    陳掌櫃竟有此等神勇之力,他不是才二流境界嗎?
    三煉武體就真如此玄妙,還能越境殺敵?
    等他快走碎步,趕到碼頭時。
    便見碼頭邊竟升起火堆。
    一群人聚集在火堆前。
    烤肉的香味傳來,滋滋冒油。
    陳順安竟然用匕首切割下一條條泥鰍肉,放在火堆上的石板上炙烤!
    豐腴的油脂被逼出,滴落在炭火上時發出的誘人聲音。
    一群巡夜的軍健、放哨的武者,秩序井然的排著隊,領取著烤泥鰍。
    也顧不得燙,齜牙咧嘴地吹著氣,小心翼翼地從一口咬下。
    其中,有幾個渾身悍勇之氣的年輕人,一邊吃著,一邊口齒不清的說道,
    “妖能吃人,人也能吃妖,這畜生雖然不是死在我們手裏,但鄉親們也算是大仇得報了!”
    “虧得兄弟們在蘆葦叢裏找泥鰍洞找了好久,這廝居然躲在深水裏?”
    “幸好有陳爺出馬,莫非陳爺是水神轉世不成,水性竟如此之好?隻是怪了,這畜生怎麽就剩半截身子。”
    這幾個年輕人白日裏便領了捉拿黃將軍的任務,熬了個通宵,把眼睛都熬紅了,卻連這黃將軍的影子都沒看見。
    結果聽到這畜生伏法的消息,尤其是斬殺此妖的,竟然便是白日裏在公廨處,擦肩而過的那陳老頭時,更是吃驚不已。
    薑還是老的辣啊!
    這陳爺竟然不聲不吭,腔不開氣不出的就下江捉了泥鰍!
    一想到白日裏自己那高調的模樣,幾個年輕人臉龐便火辣辣的羞疼。
    不過……
    即便不能手刃此妖,那就肚飽!
    吃!
    這幾個年輕人惡狠狠的一口咬下。
    而方倉使走進此處。
    方倉使揉了揉惺忪的眼,恍惚還在睡夢中。
    這還烤上了?!
    等他確定那屍體的確是泥鰍精後,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方倉使撫掌大笑,道,
    “我道是哪位能人,竟能下水擒妖,原來真是陳掌櫃!”
    “多謝陳兄,除殺此獠。”
    方倉使又神色肅然的朝陳順安躬身。
    陳順安笑了笑,用刀尖紮著一條泥鰍肉,遞向方倉使,道,
    “來點?”
    方倉使聞言,搖頭如撥浪鼓,斷然拒絕道,
    “此泥鰍精生冷不忌,水裏能睡覺、河底能走道,天知道吃過啥東西,我可不敢吃它的肉。”
    不遠處,一個年輕軍健小聲嘀咕兩句,
    “此肉果然能滋陰補陽,活絡腎水,我感覺我的腰子暖暖的,待會去巷子裏泄泄火算了……”
    方倉使耳朵一下子就立起了,但神色不變,繼續說道,
    “不過既然是陳兄所請,方某自然不敢推辭!”
    “一塊,一塊就行了。”
    “唔……方某還沒嚐出什麽滋味就沒了,再來一塊,再來一塊。”
    “啊~~~”
    方倉使一張老臉頓時舒展開來。
    不過看似前來‘蹭吃蹭喝’的人不少,但其實也耗不了多少泥鰍肉。
    泥鰍本就素有‘水中人參’之稱,而這黃將軍更是大補。
    二流武夫吃小小一塊,便吃消不住,隻覺體內一股狂暴熱流亂竄,不得不站樁練武,搬運內息,才能將其消化。
    真意高手稍好些,但一次估計也隻能服用三四塊,便不得不停下,免得過猶不及。
    所以那黃將軍的殘軀直到現在,才少了不起眼的一坨肉。
    陳順安素來慷慨大方,再加之今夜收獲頗豐,不介意廣施泥鰍肉,結一番善緣!
    而在不遠處,也幾道身影立於拒馬之後,看向這邊,並未靠近。
    “這位陳掌櫃,可也領了翻譯妖語的任務。似乎頗有手段呐……”
    “那又如何,我承認他實力比我強,但頂多一拳把我錘死,但我們比的是通語之能!”
    這幾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基本都是跑江湖打扮,身上綠林匪氣很重。
    “蕭兄,你覺得呢?”
    有幾人看向一顴骨略高,天生一隻肅勁鷹鉤鼻的男子。
    蕭長平淡淡一笑,道,
    “無非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罷了,蕭某走南闖北多年,見過五爪的金龍歸北海,遇到千年的王八回沙灘,才煉就今日一番通曉百獸之語的能力,不懼任何人!”
    說罷,蕭長平大步朝陳順安那邊走去,
    “便要認識認識這位大名鼎鼎的,陳掌櫃!”
    其餘人聞言,看著蕭長平的背影,眼底掠過忌憚之色。
    想了想,也紛紛跟上。
    沒錯,各憑手段即可。
    當務之急……也蹭點泥鰍肉吃,絕非是為了滋陰補陽,而是為了結交、打探陳順安的情況。
    “咦?阿太,你不一起去?”
    麵對同伴邀請,摸龍阿太垂在大腿外側的手,下意識摳了摳大腿,神色自然笑道,
    “我就不去了,天色太晚了,我去釣會魚,再回家一趟。”
    摸龍阿太略有些心虛的看了眼陳順安。
    扭頭朝阪野津渡方向而去。
    摸龍阿太曾經也是個水三兒,跟陳順安還有點頭之交,算是同僚。
    隻是他發跡之後,便辭了水三兒的差事,專門釣寶魚,販於各大魚市。
    所以本能的有些不願麵對陳順安,怕被笑話忘本。
    於是他孤身一人,一頭紮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路之中,徹底被黑暗吞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