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明盛，我記得狼牙是紀北森要好的小弟，要不把他留著吧，沒準紀北森會想辦法救他呢？”
    喬依沫轉身詢問。
    男人單手抄兜而立，帥氣勃發：“不會，棄車保帥他還是舍得的。”
    喬依沫垂下眼睫：“我覺得……紀北森會來。”
    司承明盛不再言語，深藍瞳孔盯著她，試圖洞察她腦袋裏的想法……
    看她這倔強的小眼神，似乎這不是她想要說的，話裏話外，就是要他先停手。
    這種抓人逼人出現的伎倆，對於紀北森來說隻是以卵擊石。
    不過，司承明盛還是答應：“好。”
    語畢，修長的手抬起，示意讓他們停下來。
    艾伯特與安東尼略帶不服氣地將武器放下，一言不發地站在那。
    艾伯特真的是又氣又無語。看吧看吧，女人就會影響老板的判斷力，現在思維都歪到她身上去了！換作以前，狼牙早就變成肉渣了！
    喬依沫側過臉，將玉佩扔到地上，淡淡說了句：“這種東西……不適合你們這種人戴，還是不要比較好。”
    末了，女孩挽著司承明盛的胳膊離開。
    艾伯特與安東尼緩緩地跟隨在身後……
    安東尼露出笑容，他因老板為了愛情而低頭感到高興，男人嘛，聽老婆的話總沒錯。
    但艾伯特卻不希望這種事出現。他認為每個人是獨立體，不需要為了迎合對方而去改變自己。
    狼牙渾身劇痛、抽搐地怒視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甚至有那麽一瞬間的不明白，但肯定這又是另一個陷阱。
    他不能出賣老大……
    死也不能……
    ***
    金色光影在雕花穹頂琉璃，歐式長廊出現幾道身影，緩緩迤邐而行。
    司承明盛俯視身邊的女孩，薄唇噙著魅笑：“喬依沫，解釋一下？”
    喬依沫輕輕抓著他的胳膊袖，目視著前方，臉蛋寫滿認真：“殺了狼牙沒有用，不如讓他起點作用。”
    司承明盛眯起深藍瞳孔，頷首：“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放人，然後跟蹤他找到紀北森吧？”
    “……”喬依沫沒作答，但她確實是這個意思……
    司承明盛哭笑不得：“那不用實踐了，我跟紀北森打了那麽久戰，他的脾氣我了解，還是把他扔去喂食人魚比較實在。”
    喬依沫抓緊他的衣裳：“等會……容我再想想……”
    她剛剛就想到了，所以對狼牙說了那句話……但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去說服……
    “狼牙是今天抓到的嗎？”她問。
    艾伯特回答：“淩晨FBC在布魯克林區抓到的。”
    “布魯克林……”喬依沫眨著眼睛。
    也就是說，紀北森很有可能也在布魯克林？
    “反正我們搜遍了，各種熱像儀和天網，都沒找到，網絡沒有受到幹擾，說明紀北森可能死了，或者昏迷，沒使用電腦。”安東尼答。
    “……”喬依沫睫毛輕顫。
    “就你這小腦殼，能想出什麽好辦法。”司承明盛傲嬌地揚起下頜，絕美的唇勾起。
    視線給到了一旁的小東西，發現她正氣咻咻地朝他翻白眼。
    司承明盛瞬間收起臉色，主動牽起女孩的手，轉移話題道：“好了，不要去想這些事情了，今晚晚餐在皇後城吃，省得來回跑。”
    ***
    歐式世紀風格的皇後城，說起來，那張奢華的龍雕塑大床，還是他與她第一次互給的地方……
    想到這裏，男人眯起藍眸，泛起些許溫柔與回味。
    繁華的餐廳，奢華色浮雕穹頂，巨型水晶燈，牆壁上的複色壁燈、頂尖名畫、彷如歐洲皇室貴族……
    布滿藍玫瑰的長桌上擺放巴洛克風燭台，搖曳著燭光，各種好看繁複的餐盤銀具，還有一雙高定的木質筷子……
    歐洲八芒星水晶杯，一杯裝著洋酒，一杯裝著果汁。
    桌上的美食西餐摻雜著中餐，昂貴的牛排、香煎羊排、香橙法式烤雞，以及水果拚盤，還有農家小炒雞、水煮肉片、清炒西蘭花、排骨湯。
    司承明盛坐在昂貴主座，喬依沫看見餐盤上擺著一雙筷子，就坐了上去。
    男人得逞地露出笑容，看得心花怒放。
    “怎麽了？”見他盯著自己，喬依沫渾身不自在。
    “沒什麽。”司承明盛欺負她不懂這邊規矩。
    在司承明盛這裏，喬依沫所坐的位置隻有他心愛之人、女主人才能坐的。
    她這麽主動，暗示已經默許了自己是他的了嗎？
    司承明盛邪魅地勾唇，舉起高腳杯：“陪你喝一口？”
    “哦。”
    喬依沫雙手端起高腳杯，跟他碰了碰，隨即將果汁喝了一口。
    玻璃門外忽然進來一名身穿燕尾服的男人，手裏提著小提琴，對著司承明盛與喬依沫鞠躬後，架在脖子間，優雅地拉了起來。
    旋律縈繞在空氣周圍，一切顯得格外溫馨浪漫，像在共度燭光晚餐……
    然喬依沫心不在焉地吃著米飯，慢吞吞的。
    司承明盛將雞腿放進她碗裏，又將切好的牛排塞給她。
    生怕她不夠吃，司承明盛又拿一份大羊排切成小塊，放在她麵前：“多吃點。”
    “天……你……把我當豬養？”喬依沫低頭看著自己碗裏的東西，目瞪口呆地質問。
    中西美食混著，有一種在冰淇淋上放辣椒的違和感。
    “我樂意。”司承明盛甚至已經想到她肥嘟嘟的樣子，夾完，他觀察地問，“為什麽你吃飯喜歡走神？”
    “啊？有嗎？”喬依沫摸了摸臉頰。
    司承明盛吃著自己碗裏的牛排，貴氣極了：“在想狼牙的事情？”
    “嗯。”喬依沫輕聲應，“涼光犧牲了，現在又來一個，雖然他是紀北森的人，但罪不至死……我覺得既然問不出來，那就應該交給警察。”
    司承明盛無語：“我把他交給FBC，他們還得問我怎麽處理……”
    扯來扯去，還是要按照他的意思辦。
    在皇後帝國，司承明盛想要當老大，總統都得給他擦鞋子。
    喬依沫絞盡腦汁：“那……應該有些什麽作用才對。”
    “喬依沫，很多時候不必這麽善良，多餘的善良還會害了你。”司承明盛切開聖女果，放進她碗裏。
    “……”
    “先把你自己顧好，不要管別人，這道理我在七歲就懂了。”他繼續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
    “我是在想，怎麽把紀北森引出來。”
    “嗬，想做什麽？學冉璿當間諜還是幕後主使？”司承明盛一時語塞。
    喬依沫沒有說話，吃著他遞來的法式香煎羊排，又夾起華國菜。
    看著眼前這個烤雞腿，又看了看麵前的藍玫瑰……
    她想到司承明盛的最後一句話，忽然靈光一現！
    明白了！
    喬依沫驀地轉過身：“司承明盛，等吃完飯，我可以跟你談一件事嗎？”
    “紀北森的休想。”司承明盛幽幽地說，很顯然，他把喬依沫想過的方案也想過了。
    喬依沫搖頭：“我有辦法了，讓我試試？”
    “……”
    司承明盛無言以對，這小東西想做現代版居裏夫人？
    “我覺得很可行，司承明盛……”她略帶著急地說著，後麵的語氣弱了下來。
    像在對他撒嬌，聽得男人血液逆流。
    “可以。”他簡單地答。
    ***
    星夜，一輪明月懸掛高穹，銀色光輝倒映在海麵，瀲起粼粼波光，似細碎的藍與白色寶石。
    深邃的雲在天空遊走，海好似也在移動，難分天和地。
    歐洲風格的皇後城，地下室。
    格恩分不清是昏迷了還是死了，殃殃地躺在早已幹枯猩紅的白色床單上，胳膊肘上還插著留置針，高高的牆壁掛著未用的輸液瓶。
    一道小身影途經格恩的時候停了下來，靜靜凝望幾眼，確定格恩還在淺淺呼吸著，她才離開。
    身後跟著一隻可愛的小機器人，圓溜溜的手提著一袋白色東西，還有一瓶水，藍色電子眼在陰暗中格外清晰。
    狼牙很困卻疼得睡不著，頭壓得低低的，臉被打腫了，沒有一塊完整的五官皮膚。
    周圍靜得能聽見遠處海浪拍礁石的聲音，微風拂過。
    他隱約聽見長廊有腳步聲，女孩將捆綁在他手上的鐵鏈解開。
    狼牙雙手雙腳得到解脫，整個人無力地從十字架上滑了下來，癱坐在地上，汩汩血液浸濕在地麵……
    狼牙恍惚抬頭。
    就見喬依沫站在他麵前，淺藍色希臘紗睡裙，脖子上戴著藍玫瑰項鏈。
    身後還有提著袋子的小機器人，眨巴著眼睛看他。
    “餓了嗎？吃吧。”
    喬依沫將小機器人提的袋子拿了過來，打開盒子，是華國菜和米飯，看著接地氣。
    看著麵前香氣撲鼻的食物，狼牙很想吃，卻忍了下來……
    “不吃嗎？”喬依沫歪著腦袋探他，隨即將盒子放在地上。
    她取出黑色背包，取出止血帶，生疏地給他療傷：“我隻有這些。”
    “別假惺惺了，你滾。”狼牙不領情地低喝。
    喬依沫瞬間停下手，黑色眸子看向他，深吸氣，臉上滿是無奈：“紀北森的事情……我也是沒辦法……”
    “嗬。”狼牙訕笑。
    喬依沫聲音不變的冷靜：“你就不應該被他們抓到的。”
    狼牙用帶血的眼睛警惕看她，企圖發現她的詭計。
    可她看起來天真無邪，不像會騙人的樣子。
    “那就放在路上吃，我放背包裏。”喬依沫將蓋子放進黑色背包裏，介紹道，
    “這裏有醫療的東西，還有三遝美金，以及一份假護照，假護照肉眼很難分辨，足夠你在賓館住一陣。”
    狼牙別過臉，沒看她。
    喬依沫看得出他的警惕與冷漠，開始解釋道：“那天……我開槍打紀北森隻是想給司承明盛看，我想讓他完全信任我，讓他以為紀北森死了……我並沒有真的要他命，如果我真的想殺紀北森，直接殺心髒了……我留在司承明盛身邊也是有任務在身，沒辦法跟你的老大在一起，我向他道歉……”
    狼牙扯出一出諷笑：“任務？忽悠嗎？你連槍都不會拿。”
    喬依沫：“誰說一定要會拿槍？我這種不會拿槍的才是最不容易被懷疑的。”
    狼牙一時語塞，聽起來好像是這麽一個道理。
    喬依沫差點編不下去，怕露餡催促道：“總之，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
    狼牙：“我憑什麽相信你？”
    “今晚不走你就會死，反正怎麽樣都是死為什麽不能賭一把？賭我是真的在幫你，而且，我現在是冒險過來的，司承明盛睡著了。”
    狼牙上下打量著她，仍是疑惑與不信。
    喬依沫哪管他這麽多，命令小機器人：“小湯圓，把他給我扛起來。”
    小機器人收到指令，毫不留情地將人從地上扛起，帶著他朝通道門口走去。
    “你要相信，我對你沒有惡意。”喬依沫邊說，邊平靜地說。
    沒用多久，他們就走到了通道盡頭，前麵是一個礁石岸邊，那有一艘快艇。
    深邃的海麵，星河倒影，夢幻瑰麗。
    喬依沫指著不遠處：“我隻能送你到這，你坐上去按下綠色按鈕，快艇會帶你離開美約市去一個偏遠地方，目的地會有人接應給你療傷，等你傷恢複之後，你想去哪都可以。”
    狼牙本能地觀察四周，周圍很安靜，大海居然美得像童話世界：“為什麽要幫我？”
    喬依沫黯然，說了句實話：“你年紀很小，希望你好好生活。”
    狼牙：“……”
    她抬眸，催促：“快走吧！我得回到司承明盛身邊了，等明天他們出現，會以為你是自己逃跑，不會懷疑到我身上。”
    狼牙若有所思地看著黑色背包，他思考了幾秒，最終還是決定轉身離開。
    他坐上快艇，按下綠色按鈕，智能快艇瞬間啟動，尾端翻滾層層白色海浪，火速地帶他消失在皇後山。
    見那快艇漸漸消失，喬依沫收起表情，目光渙散，心放空……
    她轉身，就見尊貴男人雙手抱臂，慵懶地倚靠在門邊。
    一雙深藍眼瞳比那片海洋星空還要美麗。
    “你確定這方法有用？”
    喬依沫聲音很淡：“如果沒用，你頂多少殺了一個人；如果有用，我還幫了你。”
    司承明盛挽唇，隻聽見後麵五個字，饒有興致地問：“那按照華國辦事的規矩，作為回報，我應該以身相許？”
    喬依沫嘴角抽搐，防備地提醒道：“司承明盛，我手術恢複期。”
    司承明盛輕笑：“這麽心急嗎？我沒說現在就要以身相許。”
    喬依沫無語，她居然被一個外國人用華國知識耍得團團轉：“你從哪學來的這種成語？能不能學點好的？”
    司承明盛蹙眉，還真的在思考起來：“好點的？停車坐愛……”
    “停！——”
    這男人專門撿這種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