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森本來也不焦慮的，可受到身邊幾個人的影響，也不知不覺間染上一點。
    為此他提前下班，開車去了武術院，陪著學生們在後海跑步，在訓練場上踢打沙袋，練習八極拳。
    身上的體恤幾乎被汗水濕透。
    心情也變得輕鬆許多。
    離開武術院，他開車回到南鑼鼓巷，在中戲門口接到剛下課的鞏麗。
    車子是他不久前買的桑塔納，花了18萬塊，比一套三進的四合院還貴。
    鞏麗從校門口出來時，看到停在路邊的車子，表情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她左右看了看，三步並作兩步衝進車裏。
    “你這是在幹什麽，坐自家的車子也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上的是哪個大老板的豪車。”
    “別胡說。”
    鞏麗臉頰紅彤彤的，催促他快點開車，等車子離開學校後，她才鬆了口氣。
    “你以後來學校把車停遠一點，讓同學們看到了不好。”
    “怎麽不好？我們自己賺錢買的車子，又不是搶的，有什麽不能見人。”
    “大家都騎自行車，我們坐著小汽車，像是暴發戶一樣，特別庸俗。”
    鞏麗滿臉嫌棄，但坐進車裏後，她係上安全帶，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上，不停打量著窗外的街道，她的身體比嘴巴實在。
    李茂森輕輕一笑，“鞏麗同誌，今年是1988年，改革開放十周年，現在這個社會能賺錢的是能人，不能賺錢的是庸人，所有鄙視金錢的人終將會被社會淘汰，所以你也該革新一下思想，不要再用舊時代的思想評判現在的社會。”
    “對對對，你說的對，瞧把你能的。”
    鞏麗白他一眼，轉身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小本子，放在膝蓋上拍了拍，“這是我最近寫的秋菊小傳，你要不聽聽，給我提點意見。”
    “在這裏？我們缺那麽點時間嗎？回去再看。”
    “反正開車又沒事做，你就聽一聽。”
    “行行行，你念吧，就當聽廣播了。”
    李茂森降下車速，聽鞏麗誦讀，包括秋菊是哪裏人，什麽文化水平，娘家有什麽人，受到什麽人影響，為什麽尊嚴感強那麽倔強，又不懂人情世故，為什麽會嫁給萬慶來，與丈夫關係，與小姑子的關係等等。
    寫的很長很詳細，當車子停在四合院門口時，鞏麗才念個開頭。
    “寫得不錯，我本來還擔心你演不好秋菊的角色，現在聽到你寫的秋菊小傳，我百分百確定你能演好。”
    李茂森提著她的書包下車，順便誇讚她一句。
    “哪有那麽誇張。我原本也有信心演好這個角色，不知道為什麽臨到快要開拍了，我又有些緊張。”
    “這是正常現象，放鬆一下就好了。來，我幫你。”
    李茂森走過去捏了捏鞏麗的屁股。
    鞏麗愣了下，轉過身氣呼呼地看著他，拳頭也舉了起來。
    “別生氣，我就是想幫你放鬆一下。”
    “李茂森，你個臭流氓。”
    鞏麗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從門口追趕李茂森追到臥室裏，被他抱住狠狠親一會兒，鞏麗才慢慢安靜下來。
    李茂森知道鞏麗緊張的原因。
    一個是太年輕了，才拍過兩部電影，對拍戲沒有多少經驗。
    第二個是近期圈裏的傳聞也波及到鞏麗。
    由於鞏麗太年輕也長得太漂亮，製片組認為她不適合演村婦秋菊，提議換個人來演，李茂森堅決不換，堅持要讓鞏麗上。
    後來就有傳聞說李茂森拍這部電影的目的是為了捧鞏麗，讓鞏麗扮演一個不適合她的角色。
    一個投資達到120萬的電影項目，卻找了一個不合適的女主角。
    這一條也成了他這部電影必定會失敗的理由。
    汪廠長也因為這件事勸說過他，要他換個演員，廠裏所有的女演員都任他用，包括劉小慶、李秀明、張金玲、絲琴高娃等等都可以。
    李茂森拒絕了，說這個角色必須讓鞏麗演。
    汪廠長罵他比秋菊還倔。
    鞏麗大概也聽到一些傳聞，從原本不緊張也變得緊張。
    “不用擔心，有我在，這部電影絕對會是一部好電影。”
    李茂森抱著鞏麗說道。
    “我沒有擔心，我...隻是希望做得更好一些。”
    鞏麗靠在他肩膀上，氣喘籲籲，嘴唇也紅紅的，瞧著比巷口柿子樹上的紅柿子還甜。
    李茂森親了下，說，“你的準備工作做得很好了，等過兩天去了劇組，你在農村裏體驗幾天生活，保證能演得更好。我記得當初在拍《紅高粱》時，莫言那家夥也說你太漂亮了，演不來九兒，你最後不是演的很好嗎？”
    鞏麗微微一笑，點點頭，忽然她的臉色又變了，氣呼呼地把他的手爪子從衣服裏拿出來拍一下，“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別亂摸。”
    “麗麗，我們住這麽久了，擱在別人那裏，孩子都快出生了，可我們還分房睡，這樣多不好，我們今晚要不睡一塊兒？”
    李茂森摟著鞏麗的腰，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鞏麗臉頰紅通通，黑亮的眼睛變得水盈盈的，濃密的秀眉像是伏在水邊的青山，“你怎麽整天想著這些事....要不過年再說，過年我們兩家人坐一塊兒，也算有個儀式。”
    “有這個必要嗎，又不是在古代，洞房之前搭個紅蓋頭……好吧好吧，就按你說的辦，不過離過年還有三個多月，我的天，我這段時間該怎麽熬過去。”
    李茂森苦惱地喊道。
    鞏麗噗嗤一笑，“你以前不都是一個人睡嗎，怎麽現在不行了。”
    “以前我是獨狼，餓著肚子也能走千裏，現在你給餓狼前麵掛一塊肥肉，你叫它怎麽能忍住？”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肯定不是好話。”
    鞏麗手指戳了下他的下巴，理理衣服準備去做飯，忽然想起來沒有買菜，鞏麗又抱怨他不該買車，開車不經過菜市場，她連買菜也給忘了。
    “走，我開車帶你買菜去。”
    “不要，堅決不要，鄰居們看到會罵我們燒包，你以後也少開車，還能省點油錢。”
    鞏麗找了一些零錢，提著籃子到棉花胡同買菜。
    “少買一些，過兩天就要出發了，多了吃不完。”
    “囉嗦，我天天買菜不知道這個。”
    鞏麗甩甩菜籃子，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李茂森搖搖頭，不爭氣啊，難怪幾十年後那些娛樂文裏沒一個用她當女主角，就她這性格，這做派，這氣場，比很多男主角都強橫。
    用她當女主角，男人怕都會變成耙耳朵。
    還是詩詩糖糖蜜蜜乖巧，隨便拿捏。
    回到書房，他繼續看文件，第二天在辦公室裏見到了劉佩綺和雷格生兩位老師，經過簡單的試鏡，他們表現很不錯。
    在演員到齊之後，李茂森收拾收拾，帶著劇組奔赴郟西省，開始拍攝前的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