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正麵牽製，什麽側翼包抄，什麽兵力優勢……
    現在全都成為泡影。
    唐軍騎兵已經對他們形成了實實在在地威脅。
    白默與那些“尊貴”的部族大人們甚至能感覺到，若是讓程懷亮衝殺到他們麵前，那他們也會像胡難一樣被當場斬殺。
    哪怕是身邊多達兩萬的鐵騎戰士，也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
    “白默大人先退！末將為您擋住那員唐將！”
    關鍵時刻，薛延陀部還是有勇士的。
    白默身份尊貴，所帶領的多為王庭精銳，哪怕他這個主帥無能，但是一族精銳，自然不可能全是廢物。
    葛爾吉波自薛延陀部崛起於鐵勒的時代，便活躍在戰場之上，當初對抗東突厥時，他的威名也曾令草原無數好漢為之膽寒。
    不過薛延陀部崛起為漠北強盛部族之後，有更多的將領替代這位老將。
    而素來性子梗直的他，也無法持續得到白默父子的寵信。
    特別是王子白默，為了自己更方便地繼承汗位，當然要大力提拔由自己賞識的年輕首領，形成絕對忠於自己的班底。
    可是真正到了危難之時，隻有像他這樣的老將才能站出來。
    葛爾吉波帶領本族兩百精騎殺出，竟然真的頂住了唐軍的衝鋒，使得中軍得到了寶貴的喘息時機。
    “葛爾吉波！幹得好！回到草原之後，本汗一定奏明父汗，把最肥美的草場劃給你的部族！”
    “都看到了嗎？連葛爾吉波老將軍都在拚命，爾等不覺得羞愧嗎！立即從左右兩翼包抄，不可放走了唐軍！”
    白默驚魂初定，此時當然顧不得平日裏對這員老將的嫌棄，誇耀著這位老將的勇猛來振奮其他的戰士，同時作出簡略指揮。
    程懷亮所帶領的唐軍再勇猛，他們的兵力也隻有兩千餘人。
    正麵衝得越猛，就代表著他們的弱點在於側翼。
    哪怕自己麾下的戰士們士氣不高，但隻要他們能從左右兩翼對唐軍發起牽製進攻，就能逼得唐軍難以兼顧所有方向。
    騎兵乃是最擅長於進攻的兵種。
    唐軍氣勢受挫後，必定會露出破綻，而那時，他隻需要一波衝鋒，就能把這支可恨的唐軍滅掉。
    然而，就在葛爾吉波死命擋住程懷亮，薛延陀部大軍準備從兩翼夾攻之時，他們的側翼和後方同時出現了大片煙塵。
    “怎麽回事？右威衛來得這麽快？”
    白默有些意外。
    右威衛有戰馬之助，單論速度，此時趕到戰場也不算什麽。
    可是，他們想要轉換為交戰的狀態，必須下馬列陣，按理說是不敢如此接近自己的大軍的。
    自己麾下可全都是騎兵啊！
    程知節乃大唐名將，他難道就不怕下馬轉換戰陣之時，自己先分兵發起突襲嗎？
    哪怕唐軍兵甲再利，右威衛再是訓練有素，一支沒有結陣的步軍，也絕對不是草原騎兵的對手！
    白默感覺自己又被小視了。
    “哼！自大的唐軍，非要給你們點兒大家看看。”
    “西那特，阿卜耶，現在大家同在一條駱駝上，你們也該出份力了！”
    “我帶領王庭兵力，滅掉前方的唐軍騎兵，你們各帶本部族兵馬，擇機衝殺，隻要把敵軍陣型攪亂，他們便無法輕鬆上馬撤離。”
    “你們若能直接殲滅則直接衝鋒，若不能，就拖死他們，等本汗解決了前麵的唐軍，便殺回來與你們一同夾攻。”
    西那特和阿卜耶並非薛延陀部族的首領，而是北寒之地被薛延陀所征服的大部族。
    薛延陀部對他們既要利用，同時也要防範。
    本來白默是想獨攬大功，不想給他們立功的機會，也不太信任他們的戰士。
    可現在他們已經別無選擇，在四麵唐軍的壓力之下，隻能發揮出所有的力量。
    西那特和阿卜耶也明白現在乃非常之時，若還介意於部族之別，那大家都別想活著離開唐境。
    再者，他們作為已經臣服於薛延陀的部族，也需要適時表現自己，這樣才能從王庭得到足夠的好處，讓自己的部族有能力養育更多的戰士。
    而他們若在此戰中，大力支持白默，等到白默成為了薛延陀的大汗之後，也會對他們感恩戴德。
    “請白默大人放心！”
    兩人各領自己部族的戰士，向著遠處的煙塵衝過去。
    他們之前也與右威衛大軍交戰過，非常清楚這支騎馬步軍的作戰方式。
    若真讓他們結成戰陣，縱是十萬鐵騎也難以動搖其軍。
    可是，正如白默所說，現在他們為了及時配合正麵這支唐軍騎兵，快速趕到戰場，卻離他們太近了。
    如此近的距離，正適合己方草原騎兵發起衝鋒，而這麽一點時間，沒有任何一支步軍來得及結成大陣。
    然而，就在他們迎麵衝上去的時候，卻發現唐軍出現方向的煙塵並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大。
    “右威衛”並沒有在看到他們之時，減速下馬結陣，還在不斷地提速！
    “怎麽回事？難道程知節想要把他們的步軍當成騎兵來用嗎？”
    “我呸！程知節縱是唐軍名將，但除非他是神仙，否則怎麽可能讓戰士們在短時間內精通騎術？”
    理論上來說，隻要唐軍有戰馬，也能讓步軍像騎兵一樣發起衝鋒。
    但實際上不可能如此簡單。
    騎兵衝鋒，需要保持密集陣型，特別是與敵人交戰之後，同樣要保持速度和尖錐陣型，隻有如此才能撕開敵軍戰陣。
    更別提右威衛所用的兵器都是步軍結陣所用，那些長矛大盾等，根本不利於騎馬狂奔時發揮作用。
    至於他們所使用的步弓，更不可能在騎馬的時候射出弓矢。
    程知節自作聰明，卻等於把他麾下的右威衛大軍推進死地。
    但是，當兩支部族軍真正與麵前的“右威衛”撞在一起後，他們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不！不對！”
    “他們不是右威衛，是唐軍的精銳騎兵！”
    “提速！立即提速，不要與他們糾纏，甩開這支唐軍！”
    哈莫的背叛，不但讓白默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更讓他錯失了關鍵軍情。
    已經趕到戰場的，不止是程知節的右威衛，還有剛剛支援而來的右驍軍鐵騎！